夜色如墨,将萧府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死寂之中。客院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鸠摩智冰冷沉静的脸庞。
忠伯带来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又迅速沉淀为一片冰冷的杀意和决断。
家主萧振海重伤昏迷,大权旁落,三长老萧振山勾结黑煞帮,排除异己,意图彻底掌控萧家,甚至可能对家主不利!
这己非简单的家族内斗,而是勾结外敌、谋逆篡位的叛族大罪!
而他,“萧然”,这个本该被遗忘、被视为耻辱的嫡系遗孤,此刻的归来,无疑成了某些人眼中必须拔除的钉子。
走?绝无可能。鸠摩智的字典里,从无退缩二字。更何况,这具身体的血脉因果,萧振海那点微末的关照之恩,以及他自身对那“天音遗藏”后续线索的需求,都将他牢牢绑在了这艘即将倾覆的破船之上。
破而后立,险中求胜!这浑水,他蹚定了!
但眼下敌强我弱,萧振山经营多年,如今更是大权在握,麾下高手如云,自身修为至少是筑基后期甚至巅峰。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必须隐忍,必须借势,必须……一击必中!
鸠摩智眼中寒光流转,脑中飞速盘算。
首先,需确认家主萧振海的真实状况。是生是死?伤势如何?是否还有挽回余地?此事关乎大义名分,至关重要。
其次,需摸清萧振山的势力分布,其麾下有哪些高手,与黑煞帮勾结到了何种程度,其计划下一步是什么。
最后,需暗中联络可能尚存忠心的旧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在萧振山的眼皮底下,伪装成一个无害的、侥幸归来的废物纨绔,暗中织网。
“三长老到——!”
院外忽然传来一声刻意拉长的通传,打断了鸠摩智的思绪。
来了!试探来了!
鸠摩智眼神瞬间切换,脸上那抹漫不经心的纨绔神态迅速浮现,他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袍,懒洋洋地站起身。
房门被推开,一名身穿玄色长老服饰、面容阴鸷、目光锐利如鹰隼的老者,在一众气息彪悍的心腹护卫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正是三长老萧振山!
他目光如电,瞬间落在鸠摩智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压迫。
“侄儿萧然,见过三长老。”鸠摩智故作惶恐地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完美演绎了一个在外吃了苦头、回家又撞上大变故、心中忐忑不安的纨绔子弟。
萧振山目光在他身上停留数息,似乎想从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中找出破绽,最终,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和蔼”笑容:“然儿不必多礼。你能从北境安然归来,实乃不幸中的万幸。听说你在外遭遇了不少凶险?伤势可曾痊愈?”
言语间看似关切,实则步步试探。
鸠摩智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心有余悸和后怕的表情,语无伦次道:“多谢三长老关心!侄儿…侄儿差点就回不来了!遇到了可怕的妖兽,还有…还有杀人不眨眼的魔修!能捡回这条命,全靠…全靠运气!”他恰到好处地显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依旧未散的恐惧,绝口不提具体细节,将一切归功于“运气”。
萧振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似乎对这番说辞颇为满意(或者说,符合他对“萧然”的预期)。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道:“回来就好。如今家族正值多事之秋,大哥…家主他闭关出了岔子,重伤昏迷,族中人心惶惶。你既己归来,当谨言慎行,莫要再惹是生非,安心在府中休养,一切自有长老会主持大局。”
话语中敲打与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家主…大伯他…”鸠摩智适时地露出震惊和“悲伤”的表情,声音哽咽,“怎么会这样?大伯修为高深,怎会…”
“练功之事,凶险难测,一时不慎,便万劫不复。”萧振山打断他,语气淡漠,似乎不愿多谈,“此事自有我等处理,你无需担忧。你院子既在修缮,便暂且在此住下,需要什么,吩咐下人便是。没有要事,不要随意走动,以免冲撞了为家主疗伤的高人。”
软禁!画地为牢!
鸠摩智心中明镜似的,脸上却唯唯诺诺:“是是是,侄儿明白,绝不给长老们添乱!”
萧振山似乎对他的“识相”颇为满意,又假意关怀了几句,便带着人转身离去。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瞥了鸠摩智一眼,那眼神深处的冰冷与杀意,虽一闪而逝,却被鸠摩智敏锐地捕捉到。
老狐狸!鸠摩智心中冷哼。
待萧振山一行人走远,院外监视的气息却丝毫未减。
鸠摩智关上房门,脸上的怯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锐利。
第一步,伪装示弱,暂且过关。但萧振山绝不会放心,后续的试探和杀招,必定接踵而至。
必须尽快行动!
是夜,月黑风高。
鸠摩智盘膝坐在榻上,看似在打坐调息,实则灵觉早己如同无形的触须,悄然蔓延出院子,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监视阵法的节点,向着记忆中东院的方向探去。
《蜉蝣撼天功》对能量波动感知极其敏锐,虽不能大范围探查,但针对性的细微感知,却远超同阶。
东院果然戒备森严,阵法层层叠叠,更有数道强横的气息潜伏暗处,其中一道,阴冷晦涩,带着淡淡的药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血煞之气!绝非萧家本族功法!
想必就是萧振山请来的“高人”?
鸠摩智的灵觉如同微风,极其谨慎地拂过主卧房。屋内气息混杂,丹药味浓郁,但核心处,一股微弱却纯正、带着雷火属性的灵力波动若隐若现,虽如风中残烛,却顽强不灭!
是萧振海!他还活着!但气息极其微弱,神魂沉寂,确实处于深度昏迷之中,被层层阵法和不明的丹药之力包裹、压制着!
鸠摩智心中稍定。活着,便有希望。
他正欲细细感知那压制力量的来源,那道阴冷晦涩的气息猛地一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鸠摩智立刻斩断灵觉,气息内敛,如同磐石。
一道强横的神识扫过客院,来回探查数遍,一无所获,方才缓缓退去。
好险!对方感知竟如此敏锐!至少是筑基后期,且修炼的功法极为诡异!
鸠摩智不敢再贸然探查,心中却对东院的情况有了初步了解。萧振海未死,但被严格控制,那所谓的“高人”和丹药,恐怕非是疗伤,而是……吊命兼控制!
其心可诛!
接下来的数日,鸠摩智深居简出,每日只是打坐(实则暗中炼化灵石丹药疗伤稳固修为)、看书(翻阅“萧然”记忆中那些被遗弃在客院的杂书)、偶尔对仆役发发脾气,完美扮演着一个无所事事、忐忑不安又有些故态复萌的纨绔子弟。
暗地里,他却通过忠伯留下的极其隐秘的渠道,如同蜘蛛织网般,一点点收集着信息。
忠伯虽地位不高,却因其职务之便(掌管部分废旧物资库房),且为人谨慎,暗中联络上了几个对家主依旧忠心、或被萧振山打压、郁郁不得志的旁系子弟和低阶执事。
零碎的信息如同拼图,逐渐汇聚。
萧振山己基本掌控长老会,大部分家族产业和护卫力量都换上了他的心腹。他与黑煞帮的勾结确有其事,似乎涉及黑曜山脉深处某条新发现的、蕴含特殊阴属性灵材的矿脉分成,黑煞帮助他夺权,他则提供资源和庇护。
数日后,家族将举办一场名为“祈福”,实则为萧振山巩固权势、试探各方的法会。届时,城中其他两大家族(林家、王家)以及一些附属小势力都会派人观礼。
而萧振山,似乎打算在法会之后,便彻底“处理”掉昏迷的家主,以及……他这个“意外”归来的嫡系隐患!
山雨欲来风满楼!
鸠摩智指节轻轻敲击桌面,眼中寒芒如星。
法会……或许是个机会。一个搅浑水,借力打力的机会。
但他需要一件东西,一件能在关键时刻,打破僵局的东西。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得自黑煞帮主的黑色骷髅戒指上。
戒中之物,他己清点过。灵石丹药虽好,却不足以扭转乾坤。那卷兽皮地图关乎长远,亦解不了近渴。
唯有一物,他之前未曾在意,此刻细细想来,或有大用——那几件零散的、带有阴邪气息的法器中,有一面破损的、边缘刻有黑煞帮独特印记的……通讯令牌?
黑煞帮主的通讯令牌!虽己破损,但其核心符文未彻底毁坏,或许……还能接收到一些残存的讯息?甚至……以其为引,模拟出黑煞帮的波动,做些文章?
鸠摩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萧振山,你以为勾结魔道,便可高枕无忧?
若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你与黑煞帮的“密约”曝光呢?
他拿起那面破损的令牌,指尖地火灵力缓缓流转,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一场好戏,即将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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