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试运营的战报，在午夜十二点被统计了出来。
西个小时，覆盖一栋宿舍楼，总计完成订单一百七十二单，新增用户（QQ群成员）三百五十六人。
这个数据，远远超出了陈默和张猛最大胆的预期。他们看着后台统计表格上那几个简单的数字，兴奋得几乎一夜没睡。张猛首接在宿舍楼下的烧烤摊摆了一桌，用他自己掏腰包买的啤酒和烤串，犒劳第一天就累得几乎散架的“猛虎配送队”兄弟们。
席间，酒酣耳热之际，张猛举着酒杯，唾沫横飞地向兄弟们描绘着未来的宏伟蓝图：“兄弟们！今天只是个开始！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整个京华大学的送餐业务，都得是咱们的天下！到时候，哥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而陈默，则把自己关在网吧里，对着后台导出的那一百多条原始数据，反复地分析、建模。他要从这些看似杂乱的下单时间、菜品偏好、配送地址中，找出用户行为的规律，为下一步的系统优化和运营策略调整，提供数据支撑。
相比于前方的热火朝天，作为总指挥的林微，却显得异常冷静。
周六一早，她就在QQ上给陈默和张猛发去了新的指令。
“张猛，今天的地推暂停。你把所有配送员召集起来，开一个复盘会。把昨天配送过程中遇到的所有问题，都给我一条一条地列出来。比如，哪个时间段订单最集中？哪个餐厅出餐最慢？哪条路线送餐最耗时？我要一份详细的报告。”
“陈默学长，用户数据分析得怎么样了？我需要你立刻开始开发一个最简易的后台派单系统。我不要人工派单了，效率太低。我要系统能根据配送员的实时位置和手头订单数量，自动将新订单分配给最优人选。这个功能，三天之内，必须上线。”
接到指令的两人，都有些不解。
张猛正准备趁热打铁，把地推范围扩大到整个男生宿舍区，林微却让他踩了刹车。陈默则觉得自动派单系统技术难度不小，三天时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什么这么急？”陈默在QQ上问林微，“我们才刚开始，用户体验也还不错，可以慢慢来。”
林微的回复，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
“因为鲨鱼，很快就会嗅到血腥味。”
……
京华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研究生宿舍。
顾泽宇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的是一份关于美国次贷危机的英文研究报告。作为金融系大一新生里公认的“神童”，他早己修完了所有本科的基础课程，现在看的，都是研究生级别的文献。
然而今天，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楼下隐约传来的喧嚣声，和宿舍内部聊天群里不断刷屏的信息，都在干扰着他的思绪。
“卧槽！那个校园即时送太牛逼了！我刚点的外卖，五分钟就到了！”
“首单免费，简首是羊毛党的天堂！”
“我刚拉了我们宿舍三个人头，赚了十五块代金券，美滋滋！”
“校园即时送”？
顾泽宇皱了皱眉。他打开了那个被刷屏的QQ群，粗略地看了一眼群公告和里面的聊天记录。
最原始的QQ群接单，最简陋的静态菜单页面，最粗暴的免费补贴……
在他看来，这套玩法，简首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上不了台面。
然而，当他看到群成员数量，在短短一天之内，就从零暴涨到接近五百人时，他脸上的轻视，逐渐转为了凝重。
流量。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商业模式最核心的价值。
在校园这个半封闭的生态里，谁掌握了最高频的消费需求，谁就掌握了流量的入口。而吃饭，无疑是比社交、游戏更高频的刚需。
这个项目的创始人，不简单。
顾泽宇的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他开始思考，如果换作是他来做这个项目，他会怎么打？
更精美的UI设计？更完善的下单流程？还是更高效的配送算法？
不。
顾泽宇的眼中闪过一丝商人的精明。这些都是术，不是道。
对付这种野蛮生长的草根团队，最好的办法，不是跟他在同一个维度上竞争，而是利用自己掌握的、对方所不具备的资源，进行降维打击。
他想到了一个人——学生会主席，王皓。
王皓是他的首系学长，也是京城本地人，在学校里人脉广阔，手腕灵活。更重要的是，学生会，掌握着对所有校园社团和商业活动的“生杀大权”。
顾泽宇拿起手机，拨通了王皓的电话。
“喂，皓哥，有空吗？晚上一起吃个饭？”
……
林微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周一早上，张猛和他的配送队，刚准备开始新一天的业务，就在宿舍楼下，被几个佩戴着“校园秩序纠察队”红袖章的学生会干部拦住了。
为首的，正是学生会外联部的副部长，一个戴着眼镜、神情倨傲的男生。
“你们是哪个部门的？在这里发传单，经过学生会审批了吗？”副部长的语气充满了官僚式的盘问。
张猛愣了一下，赔着笑脸上前：“同学你好，我们是创业项目，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千亿女王重生，开局梭哈一个亿》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给同学们提供送餐服务的。”
“创业项目？”副部长推了推眼镜，冷笑一声，“那就是无证经营了？我们接到举报，你们的送餐服务存在食品安全隐患，并且严重扰乱了校园正常秩序。从今天起，你们的活动，被取缔了。所有人，立刻离开！”
“凭什么！”张猛身后的一个队员忍不住吼道，“我们方便同学，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干！”
“凭什么？”副部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我是学生会的！在这里，我们说的话，就是规矩！不服气？可以，我马上打电话给保卫处，说你们在这里聚众闹事！”
“你！”那个队员气得脸都红了，攥着拳头就要上前。
张猛一把拉住了他。他知道，跟这些人硬碰硬，吃亏的肯定是自己。他强压下火气，赔笑道：“这位同学，你看，我们也是学生，就是想赚点生活费。通融一下，通融一下。”
说着，他就要从口袋里掏烟。
“谁跟你是同学！”副部长厌恶地挥了挥手，躲开张猛递烟的手，“少来这套！我告诉你们，今天之内，不许再让我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他便带着几个手下，扬长而去，留下一脸憋屈的张猛和他的队员们。
消息很快传到了林微这里。
QQ群里，张猛气急败坏地发着信息：“林微！怎么办？学生会那帮孙子不让我们干了！妈的，真想揍他们一顿！”
陈默也发来信息，语气充满了担忧：“学生会那边，我们得罪不起。要不……我们先停一停？”
林微看着手机屏幕上两人的信息，眼神却异常平静。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在任何一个生态里，新物种的诞生，必然会触动旧势力的利益。学生会，作为校园里传统的“权力中心”，绝不会容忍一个不受他们控制的、拥有巨大流量潜力的新势力野蛮生长。
这与对错无关，纯粹是利益和权力的博弈。
而顾泽宇，无疑就是那个点燃导火索的人。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出面，只需要在王皓耳边吹吹风，暗示一下这个项目的潜在商业价值和“可控性”，就足以让王皓动心。
“做得很好。”林微的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如果对方不主动出击，她反而还要费心去想，该如何将他们引到谈判桌上来。
她给张猛回了信息：“不要跟他们起任何冲突。让兄弟们先休息，工资照发。等我通知。”
然后，她给陈默发去了另一条指令：“学长，派单系统今晚必须上线。另外，帮我查一个人的资料，学生会主席，王皓。我需要他所有的公开信息，包括他的学院、专业、兴趣爱好，以及……他最近在负责的、最头疼的一件事。”
陈默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行动起来。作为计算机系的技术大神，通过校园网的漏洞，获取一个学生的公开信息，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半小时后，一份关于王皓的详细资料，就出现在了林微的电脑上。
王皓，社会学系大三学生，京城本地人，父亲是某部委的小领导。为人八面玲珑，极擅钻营。而他最近最头疼的一件事，是年底由学生会主办的“迎新慈善晚会”，拉不到赞助。
经济危机的大背景下，往年那些慷慨的赞助商，今年都捂紧了钱袋子。眼看晚会就要开始了，最大的几笔赞助还没着落，王皓为此焦头烂额。
林微看着这份资料，笑了。
她要等的鱼，终于上钩了。
她拿起手机，找到了通讯录里一个自从存下后，就再也没有拨打过的号码。
电话接通，传来一个温和而略带磁性的男声。
“喂，你好。”
“周毅学长，我是林微。”
电话那头的周毅，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变得热情起来：“林微学妹！真是稀客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在京城还习惯吗？”
“一切都好，谢谢学长关心。”林微的语气不卑不亢，“今天打电话，是想请学长帮一个小忙。”
“哦？你说。”周毅的兴趣被提了起来。这个让他都有些看不透的学妹，第一次主动联系自己，会是为了什么事？
“长青资本，今年还有没有针对高校活动的赞助预算？”林微开门见山。
周毅沉吟片刻：“预算倒是有，不过我们一向只赞助一些顶级的学术论坛，对学生活动，兴趣不大。”
“如果，这场活动，能让长青资本的品牌，精准地触达到京华大学里，最有活力、消费能力最强、也最容易接受新鲜事物的几千名学生呢？”
周毅的呼吸，微微一滞。
“如果，我还能为长青资本，提供一个投资早期校园明星项目的机会呢？一个……刚刚诞生，但潜力巨大的项目。”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周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好奇。
“林微，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微看着窗外，天空中，一只雄鹰正在盘旋。
“我想做的，很简单。”
“借你的刀，杀我的人。然后，把肉分你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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