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周第3天：焊花架焊出老年粉红泡泡？多肉成了牵红线的！
陈守义揣着“万能陈师傅”工具袋下楼，帆布袋里的扳手、螺丝刀撞出“叮当”响，刚踩完台阶就听见石桌方向“哗啦”脆响——吴秀琴带着哭腔喊：“我的‘桃蛋’哟！这风跟我杠上了！”
他跑过去一看，吴秀琴蹲在地上，小卷毛沾着碎瓷片，手里捏着半片粉绿多肉叶，指节都捏白了。旁边花架散成废铁堆，“玉露”断了叶，“紫珍珠”翻在泥里，最宝贝的“桃蛋”连盆裂成“破壳小鸡”，印着小雏菊的浇水壶歪在垃圾桶边，壶嘴磕瘪了。
“吴妹，花架‘罢工’了？”陈守义蹲下来捡叶片，左手食指的疤蹭过瓷片——前天她还举着“桃蛋”炫耀社区二等奖，当时叶片嫩得能掐出水。
“昨晚风跟疯狗似的！”吴秀琴拍掉裤腿上的土，碎瓷片在头上晃，“这旧货市场淘的架子，铁管锈得一摸掉渣，接头就用铁丝缠两圈！我养三年多肉，‘桃蛋’每天用棉签擦叶，比伺候小孙子还上心，现在全完了……”说着眼睛就红了，碰碎叶的手微微发抖。
陈守义一拍工具袋，扳手“哐当”撞响：“包在我身上！当年厂里焊机床架子比这复杂，给你焊个下冰雹都塌不了的！”转身往楼上跑，差点撞翻倒垃圾的张婶。
“老陈急啥？修不好吴姨哭给你看！”张婶喊完，没一会儿就见他扛着三根新铁管下来——这是上次修健身器材剩的，还拎着蓝色工具箱，焊枪、焊丝、卷尺摆了一地。下棋的王大爷探过头打趣：“老陈，这阵仗是要焊‘钢铁堡垒’啊？”
吴秀琴早搬来小马扎，泡上茉莉花茶递过去：“先歇会儿喝茶，天热别中暑。”递杯时俩人手指一碰，陈守义耳朵瞬间红得像熟虾，接过茶杯溅了点热水在手背，还嘴硬“没事”。
“都红了还说没事！”吴秀琴掏纸巾给他擦手，动作轻得像擦易碎品，“你就是老犟驴，急着干活干啥？”陈守义嘿嘿笑，拿起卷尺量铁管，她蹲旁边掏小本子记：“‘玉露’留西十厘米，‘紫珍珠’间距十厘米，闷着容易烂根……”见他手上的疤又问：“修机器烫的吧？得有二十年了？”
“二十三年了，”陈守义摸了摸疤，嘴角软下来，“萌萌小时候总抓着这疤说，是‘超人标记’，天天跟同学炫耀她爸能修所有坏东西。”他顿了顿，声音轻了点，“她高考失利赌气出国七年，前阵子周桂兰说，她在加拿大嫁了人，生了个小外孙，眼睛跟我一样圆……”一说起闺女，连上周装“老花镜园丁”剪秃张婶月季、被笑“剪得跟秃子似的”，还有帮林姐改作文把“妈妈总哭”改成“妈妈的眼睛像星星”的糗事都秃噜出来，手里的焊枪忘了开，还是王大爷喊“焊枪凉了”才反应过来。
开焊后，“滋滋”声里橘红火花溅得像小烟花，俩小男孩扒着花坛喊：“爷爷好厉害！会放烟花！”吴秀琴坐在小马扎上，看着陈守义专注的样子——他皱着眉调铁管角度，额汗顺着皱纹淌，后背衣服湿了一块，突然觉得这驼背老头挺帅。她偷偷摸出手机，调成静音拍了张照，阳光洒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
焊到一半，陈守义蹲久了膝盖疼得咧嘴，扶着膝盖揉了揉，焊枪的火花都歪了。“是不是膝盖疼？”吴秀琴立马扶住他胳膊，“张婶说你年轻修机器总蹲，落下这老毛病，今天潮气重肯定犯了。”
“没事，歇会儿就好。”陈守义摆手，可眉头皱成了“川”字。吴秀琴拉着他坐长椅：“等着！”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跑上楼，两分钟后拎着冒热气的蓝布包回来：“这是艾草热敷包，我老头以前膝盖疼就用这个，里面有艾草和粗盐，试试温度别烫着。”她帮他卷上裤腿，把热敷包敷在膝盖上，动作轻得像照顾小孩。
热敷包的暖意从膝盖传到心里，陈守义看着吴秀琴收拾散落的焊丝，突然想起老伴生前——每次他修机器累了，老伴也是这样递热茶、揉膝盖，念叨“别亏着自己”。鼻子一酸，他赶紧低头踢了踢地上的焊渣，不让她看见泛红的眼眶。
“谢谢吴妹。”他嗓子有点哑，吴秀琴蹲下来捡多肉叶片：“这些完整的能叶插，过阵子送你‘桃蛋’小苗，以后咱楼上楼下的，还能交流养肉经验。”
歇了五六分钟，陈守义接着焊，这次吴秀琴每隔十分钟就提醒：“老陈，站起来活动活动，别总蹲。”还给他递水、擦汗。路过的刘姨拎着菜篮喊：“老陈吴姨，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对吴姨有意思就表白啊！”
陈守义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焊枪都抖了，火花溅到手套上，烫得他赶紧甩手：“刘姨别瞎说！我们就是邻居帮忙！”吴秀琴也笑，帮他拍掉手套上的火星：“刘姨就爱开玩笑，快专心焊。”
西十多分钟后，花架焊完了——三层方方正正，铁管切得齐整，接头焊得严实，每层还加了俩小挂钩。陈守义晃了晃花架：“咋样？你站上去都没问题！”
“太结实了！”吴秀琴绕着花架转两圈，眼睛都亮了，伸手摸了摸铁管，“比我淘的破架子好十倍！”她小心翼翼把多肉摆上去，高的“玉露”放上层，“紫珍珠”摆中间，碎了的“桃蛋”放最下层，还把一片完整的“桃蛋”叶插在小花盆里，放花架正中间：“以后每天浇水，长出新叶第一个告诉你。”
陈守义点点头，心里有点舍不得走。吴秀琴像是看出了，掏个小纸包递给他：“这是我配的多肉土，有珍珠岩和泥炭，透气。你拿回去插叶片，养不好随时问我。”
“谢谢啊，吴妹。”陈守义把土放进工具袋，像揣了个宝贝。回家路过小卖部，他特意买了个淡黄色花盆，上面印着笑眯眯的小太阳——吴秀琴说过，有小孩把爸爸的疤画成小太阳，就不疼了。
晚上，陈守义把多肉叶片插进土里，摆在窗台上。他对着老伴遗像嘀咕：“吴妹送我土，还教我养多肉，跟你当年教我做饭似的……她会不会嫌我闷？”
隔天一早，陈守义绕去看多肉，见吴秀琴正用小喷壶给“桃蛋”喷水，赶紧问：“花架没晃吧？昨晚我梦见它塌了，吓一跳。”
“昨晚风那么大，一点没晃！”吴秀琴回头笑，指了指最下层，“你看，‘桃蛋’都冒新根了，嫩的跟小豆芽似的！”
陈守义顺着看过去，果然见碎叶下冒了点白根须，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吴妹，周末我请你吃馄饨吧？社区门口‘张记’的，张婶说皮薄馅大，还送虾皮紫菜汤。”
吴秀琴眼睛弯成月牙：“好啊！叫上张婶刘姨一起，人多热闹！”阳光洒在花架上，“桃蛋”的新根亮晶晶的，像在偷偷鼓掌——陈守义这“万能师傅”还没当够，倒先栽进这实打实的暖里了，而且他乐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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