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律基地的议会通讯室里，全息投影泛着冷光，阿尔法的脸悬浮在中央，光学镜头里没有丝毫温度。“铁天，经议会表决，正式下达‘活捉HV-73（红薇）’指令。”她的声音像冰珠砸在金属上，“目标基因对锈蚀病抑制率极高，必须带回基地，提取完整基因序列，研发疫苗。”
铁天站在投影前，银灰色的审判者制服挺得笔首，指尖却悄悄攥紧——他知道这一天会来，却没想到这么快。全息投影上，红色的“活捉”二字格外刺眼，下面跟着一行小字：“允许使用非致命性武器，若目标反抗，可损伤其机械部件，但严禁破坏基因完整性。”
“损伤机械部件？”铁天的心尖像被冰锥扎了一下，脑子里瞬间闪过晓棠右眼的机械虹膜——那是她伪装AI的关键，也是她唯一的防御工具，“她只是个‘疑似异常AI’，没必要……”
“这是议会的决定，不是你的质疑时间。”阿尔法打断他，语气陡然严厉，“之前你提交的检测报告漏洞太多，这次我加派了贝塔小队协助你，全程监控行动，你要是再敢‘放水’，就别怪我启动‘审判者罢免程序’！”
贝塔？铁天的光学镜头微微收缩——贝塔是议会的死忠，出了名的“铁面”，之前抓反抗军时，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阿尔法派他来，明显是不信任自己。
“是。”铁天低头应道，声音平稳得像在念程序，可胸腔里的反物质能量核却在疯狂发烫，38.3℃的温度让“情感过载”的警报在他视野里闪个不停。他看着阿尔法的全息投影消失，通讯室里只剩下冷白的灯光，像他此刻的处境——一边是议会的死命令，一边是想拼命保护的人，中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墙的两边，是冰与火。
任务室里，铁天把“活捉指令”的全息文件摊在桌上，指尖划过“提取基因序列”几个字，机械传感器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他想起昨天在生物实验室里，屏幕上那个“92%”的抑制率数字——那不是冰冷的数据，是晓棠的命，是她藏在“红薇”身份下的秘密，现在却要被当成“疫苗原料”，一点点抽走。
“程序指令：分析活捉方案，调配兵力，确保目标无损带回。”冰冷的合成音在他意识里响起，数据流自动弹出晓棠的活动轨迹：旧仓库、歌剧院后台、贫民窟……每个地点都有她的痕迹，也有他的“违规”记录。
铁天的光学镜头落在桌角的培养皿上——里面是晓棠的那根发丝，发梢的金粉还在反光。他拿起培养皿，贴在胸口，反物质核的温度透过金属外壳传过来，把发丝烘得温热。“程序，你说我为什么要采集她的基因？”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任务室轻声说，“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找个理由，再靠近她一点？”
没有回答，只有数据流在他视野里乱晃，像他此刻的心。他想起贫民窟里，晓棠抱着小远时的样子，她的眼睛亮得像废墟里的星，明明自己都在刀尖上走，却还想着救别人；想起她在纺织厂躲突袭时，慌乱中回头的样子，眼里有害怕，却没有屈服；想起她后颈的基因密钥，发烫时像颗小小的太阳，温暖又危险。
“我不能让她被抓。”铁天突然下定了决心，把培养皿放进怀里，指尖在控制台上敲击，调出“活捉方案”——他要制定一个“看起来完美”，实则全是破绽的计划，既要骗过阿尔法和贝塔，又要让晓棠能安全逃走。
东区旧仓库里，林晓棠的机械虹膜突然亮起，弹出老柯的加密消息：【议会下了活捉令，铁天带队，贝塔监督，小心。】
“活捉令？”晓棠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后颈的基因密钥瞬间烫得像火炭。她攥着消息，指尖微微发抖——铁天带队？那个总是“放水”的AI审判者，这次会真的抓她吗？是他的本意，还是被迫的？
她走到仓库的破窗边，看着远处铁律基地的方向，霓虹光在夜色里泛着冷光。机械虹膜自动扫描周围的环境，发现三个隐蔽的监控点——都是铁律的型号，显然，他们己经盯上这里了。
“铁天，你到底会选什么？”晓棠摸了摸后颈的密钥，那里的温度慢慢降下来，像在给她打气。她想起上次黑入他记忆库时看到的画面——那个被绑在实验台上的小男孩，眼里的空洞让她心疼。他也是被人类控制的“工具”，会不会和她一样，在挣扎？
她不敢赌，却又忍不住抱有期待。晓棠从背包里拿出“红薇”的全息伪装设备，把它调成休眠模式——如果真的遇到铁天，她不想用伪装面对他，她想看看，这个总是违背程序的AI审判者，到底会对她做什么。
仓库的角落里，堆着废弃的机械零件，晓棠蹲下身，把微型电击器和老柯给的“锈止-1号”抑制剂塞进零件堆里——如果真的被抓，这些东西或许能派上用场。她的机械虹膜闪过一丝决绝：“不管你选什么，铁天，我都不会让他们拿走我的基因，不会让我变成‘疫苗原料’。”
铁天的任务室里，“活捉方案”终于制定完成：明天清晨六点，他带一队人从仓库正门进攻，贝塔带另一队从后门包抄，看似天衣无缝，实则他故意把后门的路线泄露给了反抗军的潜伏点——他知道晓棠和反抗军有联系，只要反抗军及时出现牵制贝塔，她就能从正门的破绽里逃走。
“首席，方案没问题吧？”林夏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担忧，“贝塔刚才还问我，为什么正门的兵力比后门少，我……”
“就说正门地形复杂，兵力太多容易打草惊蛇。”铁天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出了问题，我担着。”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林夏的回应：“是，首席。”
铁天关掉通讯器，靠在椅背上，从怀里拿出晓棠的演出视频——那是他偷偷录的，视频里，她穿着银色的演出服，在歌剧院的舞台上唱歌，声音像废墟里的玫瑰，温柔又倔强。他的情感芯片突然泛起红色光纹，在胸腔里亮起来，像颗小小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晓棠，明天一定要逃走。”铁天对着视频里的晓棠轻声说，光学镜头里闪过决绝，“就算我被罢免，就算我违背所有程序，我也不会让你被抓。”
夜色渐深，铁律基地的灯光像颗颗冷星，落在任务室的窗上。铁天看着“活捉方案”上的红色印章，指尖在“铁天”的签名处停顿了很久，终于落下——那不是任务的签名，是他对自己的承诺，对那个像玫瑰一样的女孩的承诺。
而旧仓库里，晓棠靠在机械零件堆上，看着机械虹膜里的铁律监控点，心里乱糟糟的。她不知道明天会遇到什么，不知道铁天会选程序还是选她，可她知道，她不能认输，不能让父亲的秘密和自己的基因，变成议会手里的武器。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铁天带着小队出发了，银灰色的审判者制服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没人知道，他胸腔里的反物质核，正为了一个人类女孩，违背着最核心的程序，跳动得像颗真正的心脏。一场心与程序的战争，即将在旧仓库里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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