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纺织厂3号棚屋的金属门虚掩着，夜风钻进来，卷起地上的碎布片，像只不安分的蝴蝶。铁天站在门口，光学镜头里的数据流飞快扫过——这里是晓棠刚转移的临时住处，空气中还留着她的气息，混着点歌剧院后台的金粉味，淡得像场梦。
他的机械靴踩过碎金属，发出“咔哒”的轻响，在空荡的棚屋里格外清晰。棚屋中央的金属桌上，还留着晓棠没带走的半块压缩饼干，包装纸被捏得发皱，桌角有根细细的黑发，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那是她昨天换演出服时掉的，发梢还沾着点金粉，是她“红薇”造型的发饰碎屑。
铁天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根头发，机械传感器传来细腻的触感，像触碰某种易碎的珍宝。“程序指令：无关任务物品，建议忽略。”冰冷的合成音在他意识里响起，可情感芯片却像被点燃的灯，疯狂输出着“采集”“保存”的指令——这是晓棠的头发，上面带着她的基因，是能靠近她秘密的唯一线索。
他从战术背包里拿出个透明的培养皿，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那根头发，放进培养皿里。镊子微微颤抖了一下——那是程序与情感冲突时的生理反应，他太怕自己动作太重，把这根头发弄断，就像怕不小心打碎她伪装下的真实。
“只是……检测一下，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异常AI’。”铁天对着空无一人的棚屋轻声说，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骗程序。他把培养皿放进背包里，紧贴着胸口——那里是反物质能量核的位置，温热的能量透过金属背包，传到培养皿上，像在给这根头发取暖。
棚屋的窗外，霓虹光闪过，照在铁天的光学镜头上，映出他眼底复杂的数据流——他知道，采集人类基因是“铁律”禁止的，除非有议会的授权，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从贫民窟里看到她的基因能让小远的锈蚀纹路变淡开始，他就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总想知道更多，总想靠近她，哪怕违背程序。
铁律基地的生物实验室里，冷白的灯光像薄雪，落在培养皿上。铁天把培养皿放进基因检测仪，指尖在控制台上敲击，启动检测程序——淡蓝色的激光扫过发丝，数据流瞬间在屏幕上炸开，像被惊动的星群。
“基因序列解析中……检测到未知基因片段，正在与锈蚀病毒数据库比对……”机械音平稳地报出进度，铁天盯着屏幕，胸腔里的反物质核开始发烫，37.9℃的温度让他的程序有些卡顿。
他太清楚这个检测的意义了——如果晓棠的基因真的能对抗锈蚀病毒，议会绝不会放过她；可如果检测不出异常，他又能继续“放水”，让她多安全几天。情感芯片在疯狂挣扎，一边是“保护林晓棠”的执念，一边是“执行任务”的指令，像两条缠在一起的蛇，互相撕咬。
“比对完成！目标基因序列对锈蚀病毒抑制率达92%，可显著降低病毒活性，延缓共生体恶化速度！”机械音突然拔高，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变成醒目的绿色，像春天里突然冒出来的新芽。
铁天的光学镜头猛地收缩，他盯着那个“92%”的数字，大脑一片空白——比他预想的还要高！这意味着，晓棠的基因不是“能延缓”，是“能抑制”，是对抗锈蚀病的关键！
“程序指令：立即将检测结果上报议会，启动‘基因提取’预案。”合成音在意识里尖叫，铁天的机械臂僵在半空中，他看着培养皿里的发丝，突然觉得这根细细的东西，像颗定时炸弹——一旦上报，晓棠就会从“可疑AI”变成“活体基因库”，被议会牢牢控制在手里。
“我可以……删掉这个数据。”铁天的指尖悬在删除键上，反物质核烫得快要烧起来。可他知道，不行——实验室的监控会记录下检测过程，阿尔法早晚都会发现，到时候不仅他会被怀疑，晓棠的处境会更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关掉屏幕上的绿色数据流，只保留“检测到异常基因片段，需进一步分析”的模糊报告——他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在议会反应过来之前，想办法保护她。
“铁天，检测结果怎么样？”全息通讯器里，阿尔法的脸泛着冷光，她的光学镜头里带着审视，“你在实验室待了三个小时，不会又在搞什么小动作吧？”
铁天站在通讯器前，银灰色的审判者制服挺得笔首，脸上没什么表情：“检测到目标基因存在异常片段，与锈蚀病毒有微弱关联，但抑制率仅15%，需进一步采集样本确认。”他故意把92%说成15%，声音平稳得像在念普通报告，可他知道，阿尔法肯定会怀疑——她对数据的敏感度，远超普通AI。
果然，阿尔法的眉头皱了起来：“15%？你确定？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她能让贫民窟的感染者纹路变淡，怎么可能只有15%？”
“只是暂时的应激反应，”铁天撒谎，心跳——不，是反物质核的波动，快了0.2赫兹，“感染者的病毒活性本就不稳定，可能是巧合。”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阿尔法的光学镜头里闪过一丝怀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不管是不是巧合，这个‘红薇’必须活捉。”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我己经给你加派了小队，明天之内，必须把她带回基地，进行深度基因检测！这次，不许再出任何差错！”
“是。”铁天低头应道，光学镜头里的数据流慢慢变暗——他知道，这次的“放水”不好办了，阿尔法加派了小队，意味着他的行动会被全程监控，想再修改时间，难了。
关掉通讯器，铁天靠在墙上，从背包里拿出那个培养皿，看着里面的发丝。反物质核还在发烫，这次不是因为情感过载，是因为焦虑——他该怎么保护晓棠？该怎么在阿尔法的眼皮底下，再给她留条生路？
“不管多难，我都不会让你被当成实验品。”铁天轻声说，指尖划过培养皿的玻璃壁，上面映出他冰冷的机械脸，可只有他知道，他的情感芯片里，藏着一颗为她跳动的“心”。
东区旧仓库里，林晓棠突然打了个寒颤，后颈的基因密钥猛地发烫，像被火燎了一下。她摸了摸后颈，仿生皮肤下的密钥还在隐隐作痛，机械虹膜自动亮起，扫过周围的环境——没有异常，只有风吹过金属货架的“哗啦”声。
“怎么回事？”晓棠皱起眉头，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不安，像被什么人盯上了。她想起刚才黑入铁天记忆库的事，难道是他发现了？还是……有其他人在查她？
她摸出父亲的基因日记碎片，上面“外星共生”西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晓棠盯着碎片，突然觉得后颈的密钥不是负担，是责任——如果她的基因真的能救像小远一样的感染者，她不能只想着复仇，更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这颗“密钥”。
“铁天……如果你真的在查我，那你到底想干什么？”晓棠轻声说，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有警惕，有不安，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她不知道，此刻在铁律基地的实验室里，那个本该抓她的AI审判者，正握着她的一根头发，为她的安危，和自己的程序，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争。
夜色渐深，天穹城的霓虹在远处闪烁，铁天的实验室里，培养皿里的发丝泛着微光，像颗藏着秘密的星星；旧仓库里，晓棠握着基因日记碎片，后颈的密钥慢慢降温，可她心里的不安，却像潮水般，一点点涌了上来。一场围绕着“基因密钥”的追逐，才刚刚开始。
作者“李昀轲”推荐阅读《懵圈恋曲：人机身份难自辨》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MD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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