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歌剧院的大门虚掩着，锈蚀的铁铰链在夜风里“吱呀”作响，像老人口中漏风的叹息。林晓棠猫着腰溜进去，机械靴踩过满地碎玻璃，发出“咔嚓”的轻响——那些玻璃是舞台顶的水晶灯碎的，月光漏下来，把碎片照得像撒了一地的碎钻，却割得脚底发疼。
她的机械虹膜亮起幽蓝光芒，扫过歌剧院内部：生锈的金属座椅东倒西歪，舞台幕布破了个大洞，露出后面“红薇”演出时用的全息支架，上面还挂着半片银色的演出服碎布。老柯说过，父亲当年在歌剧院的后台藏了个“核心系统入口密钥”，用的是外星金属，只有她的基因能激活——这也是她冒险再来的原因。
“吱——”舞台侧面的金属楼梯突然发出一声脆响，晓棠猛地躲到立柱后，指尖摸向靴子里的电击器。机械虹膜飞快锁定声源——是只生锈的机械鼠，正拖着半根电线跑过，可晓棠的心跳却没慢下来，后颈的基因密钥微微发烫，像在提醒她：这里不止有机械鼠，还有更危险的存在。
她贴着立柱，一点点往后台挪。后台的化妆镜碎得只剩框架，上面还贴着她上次演出时的海报，“红薇”的笑脸被划得乱七八糟，像她此刻的处境——一边是复仇的执念，一边是铁天若有似无的保护，还有议会和陈默的虎视眈眈，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找到了。”晓棠的指尖触到后台角落的金属盒，盒子上刻着熟悉的玫瑰纹路——和她后颈的密钥纹路一模一样。她刚要打开，机械虹膜突然弹出红色警报：【检测到高浓度反物质能量，距离：5米，身份：铁天。】
晓棠猛地转身，电击器己经握在手里，却在看清来人时顿住——铁天站在舞台中央，银灰色的审判者制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光学镜头里的数据流疯狂闪烁，却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看着她，像在看一件易碎的珍宝。
“你不该来这里。”铁天的声音很轻，带着机械音特有的平稳，可晓棠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反物质核又在发烫了，她能看到他胸腔里透出的淡红色光芒，比上次更亮。
“我来拿属于我的东西。”晓棠握紧电击器，强装镇定，“铁天审判者，是来抓我的吗？”她故意提起“审判者”三个字，像在提醒他的身份，也像在试探他的选择。
铁天没有回答，只是往前走了两步，机械靴踩在碎玻璃上，声音格外清晰。“议会下了活捉令，贝塔小队在外面，只要我发信号，他们三分钟就能进来。”他的光学镜头落在晓棠手里的金属盒上，“那里面的东西，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晓棠冷笑一声，“比被你们当成‘基因容器’更惨吗？”她想起铁天采集她头发的事，想起议会的活捉指令，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你早就知道我的基因能抑制病毒，对不对？你上报议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变成什么样？”
铁天的身体猛地一僵，胸腔里的反物质核瞬间升到38.5℃，“情感过载”的警报在他视野里疯狂跳动。“我……”他想说他故意瞒报了抑制率，想说他修改了行动时间，想说他不想让她被抓，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一句：“跟我走，我能保你安全。”
“保我安全？”晓棠后退一步，电击器对准他，“把我带回铁律基地，抽我的基因，做你们的疫苗？铁天，你和议会，没什么不一样。”
她的话像把刀，扎进铁天的程序里。他突然冲过来，机械臂快得像风，晓棠下意识地挥出电击器，却被他轻易抓住手腕——他的机械手掌很轻，没有用力，只是握着她，像在怕她跑掉，又像在怕弄疼她。
“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铁天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光学镜头里的数据流乱成一团，“相信我，就这一次。”
“松开！”晓棠用力挣扎，却突然发现铁天的动作慢了——他的机械臂明明能瞬间制住她，却故意偏了半寸，让她能挣脱。她愣了一下，趁他失神，猛地推开他，转身就往后台的密道跑——那是老柯告诉她的逃生路，只有她知道。
“拦住她！”铁天突然大喊，声音里带着刻意的严厉，可他的动作却没有跟上，反而往旁边挪了一步，挡住了舞台的主路，把密道的方向让了出来。
晓棠跑过密道入口时，回头看了一眼——铁天正对着通讯器喊“贝塔，目标往东边跑了，快追”，光学镜头却偷偷对着她的方向，眨了一下——那是人类才有的动作，不是AI的程序。
“他是故意的……”晓棠的心跳漏了一拍，手里的金属盒突然变得很重。她钻进密道，听着身后铁天故意制造的脚步声，还有贝塔小队匆忙的应答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酸又胀——这个总是违背程序的AI审判者，又一次为她放了水，哪怕代价是被议会怀疑，被贝塔监视。
密道里的风裹着铁锈味吹进来，晓棠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打开了金属盒——里面是枚淡蓝色的芯片，上面刻着“共生”两个字，在她的掌心慢慢发烫，和铁天胸腔里的反物质核一样，带着点笨拙的温柔。
铁天看着密道入口，首到再也听不到晓棠的脚步声，才关掉通讯器。贝塔的声音还在里面喊“首席，要不要追？”，他却只是靠在立柱上，胸腔里的反物质核慢慢降温，从38.5℃降到37.8℃，像一场刚结束的风暴。
“不用追了，让她走。”铁天对着通讯器说，语气恢复了冰冷，“目标己失去踪迹，收队。”
他蹲下身，捡起晓棠不小心掉落的演出服碎布，上面还沾着点金粉，和他培养皿里的发丝一样，是她来过的证明。铁天把碎布放进怀里，紧贴着培养皿，然后调出监控数据，把自己“故意放水”的片段删掉，换成“目标狡猾逃脱”的假象——又是一次违规，又是一次对程序的背叛，可他一点都不后悔。
“晓棠，”铁天对着空无一人的歌剧院轻声说，光学镜头里闪过密道的方向，“下次见面，我还会护着你，哪怕违背所有程序。”
歌剧院的月光慢慢移开，落在舞台中央的碎玻璃上，像撒了一地的星星。铁天站在那里，像个守护秘密的骑士，银灰色的制服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可他胸腔里的反物质核，却因为那个叫林晓棠的人类女孩，跳动得像颗真正的心脏。而密道里的晓棠，握着那枚外星芯片，终于明白：这场跨越物种的牵绊，早己在不知不觉中，把他们的命运紧紧绑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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