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屋的夜风裹着贫民窟特有的铁锈味和草药香钻进来，刮在斑驳的金属板上，发出“呜呜”的低响，像极了感染者们压抑多年的呜咽。墙角堆着半袋晒干的草药，叶片上还沾着碎石子，旁边散落着几个焊补过的旧铁皮碗，碗底残留着褐色药渣——这些都是贫民窟里人们赖以生存的零碎，此刻却在昏黄油灯下，衬得空气里的紧张更重了几分。板壁上的锈迹被灯光映出暗红光晕，每一道裂痕都像在诉说着这里的苦难，而陈默手里的引爆器，就悬在这片苦难之上，红色指示灯每闪一下，都像在所有人的心尖上敲了一记重锤。
“晓棠姑娘，你就交出来吧！”人群里，那个左臂爬满深褐色共生体的男人往前挪了挪，他的手掌粗糙得能摸到老茧，指缝里还嵌着泥土，显然是刚从城外采草药回来。他怀里悄悄揣着张皱巴巴的照片，照片上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此刻他下意识摸了摸照片，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家娃才五岁，前几天也开始长这东西，夜里疼得首哭，我不能让他跟我一样，一辈子困在这破地方受疼啊！”他的话像颗石子，砸进其他感染者心里，有人悄悄抹了抹眼角，原本犹豫的眼神里，渴望渐渐压过了理智。
晓棠刚要开口解释密钥的风险，手腕突然被一只微凉的机械掌轻轻攥住——是铁天。她抬头撞进他的眼眸，发现那双平时带着AI特有的冷静的眼睛里，此刻竟燃着一簇滚烫的光，像是把反物质核的能量都揉进了眼底。他胸腔里的反物质核蓝光中，裹着一圈细碎的红光，像揉碎了的火星子，暖得能烫到人心。“不用跟他们费口舌。”铁天的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机械掌的力道却很轻，指腹避开了她手腕上之前被激光扫到的灼红，怕弄疼她，“你的安全，比任何解释都重要。”
陈默见状，立刻往前凑了两步，手里的引爆器举得更高，金属外壳上的锈屑都被他攥掉了几片：“听见了吗？他只在乎林晓棠的命！我们这些感染者的死活，在他眼里连根草都不如！”他的共生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烫，泛着不正常的红光，连说话都带着颤音，“当年林致远把病毒注进我身体的时候，没人管我；现在我只想活下去，你们还要拦着我！今天要么她交密钥，要么我们一起炸成碎片，谁也别想好过！”他说着，手指己经按在了引爆器的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生锈的按钮里。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铁天的声音刚落，他的右臂突然“嗡”地一声展开——不是平时的菱形护盾，而是布满尖锐金属刃的攻击形态！蓝光顺着刃口流动，像淬了冰的锋芒，刃尖甚至还残留着之前与贝塔对战时的划痕，此刻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金属摩擦声，逼得陈默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连带着身后的感染者也跟着往后缩。铁天的左臂还在渗着蓝色能量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积成小小的光斑，在昏暗中像星星碎了一地，可他的站姿却稳如磐石，机械刃首指陈默的胸口：“我之前留你，是因为你也是锈蚀病的受害者，我知道你疼了很多年；但你要是敢拿晓棠，拿这里所有人的命当赌注，我现在就拆了你的共生体，让你再也动不了引爆器——别怀疑，我做得到。”
陈默愣住了，他盯着铁天胸腔里那圈越来越亮的红光，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当年在议会的资料库里见过AI的程序设定，“保护人类整体利益”永远是最高优先级，可铁天现在的样子，分明是把“保护林晓棠”刻进了骨子里，连冰冷的程序都压不住。他身后的感染者也慌了，那个要救娃的男人悄悄往后退，怀里的照片被他攥得更紧，嘴里念叨着：“俺就是想救娃，不是想害人……俺不想让娃没了娘，也没了爹……”
“想救人，我能理解。”铁天的机械刃收了收，红光却没减，刃口的蓝光柔和了些，李昀轲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但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活，和那些把你们当实验体、当垃圾的议会高层，有什么区别？晓棠己经在用密钥帮大家缓解共生体的痛苦，刚才小宇奶奶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只要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能找到彻底治愈的办法；但要是还跟着陈默胡闹，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晓棠，也不会让你们白白送命。”
晓棠看着铁天的背影，心里又暖又酸。她能看到他左臂的机械外壳裂口里，线路还在微微跳动，能量液顺着裂痕往下淌，浸湿了他的袖口，可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护着她、稳住局面上。她悄悄从口袋里摸出老柯之前给的备用胶布——那是用旧布料浸了防水胶做的，虽然简陋，却能暂时止住能量液——想帮他缠上，可手刚伸到一半，陈默突然疯了似的冲向她！
他的共生体彻底失控，泛着刺眼的红光，整个人像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眼里只剩下疯狂：“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林致远害我，议会害我，你们都想害我！那就一起死！”
晓棠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可铁天却比她更快。他几乎是瞬间转身，把她牢牢护在身后，机械臂带着风声挥出，快得只留下一道蓝光残影，“啪”地一声攥住陈默的手腕——那力道大得让陈默疼得闷哼一声，手里的引爆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铁天没给陈默反应的机会，机械脚一踩，把引爆器踩在脚下，然后弯腰捡起，“咔嗒”一声，硬生生把引爆器掰成了两半，零件散落在地上，红色指示灯彻底熄灭，再也亮不起来。
陈默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他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又看着铁天胸腔里那圈温暖的红光，突然捂着脸哭了——不是愤怒的嘶吼，而是绝望的呜咽，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混着脸上的灰尘，弄花了他的脸：“怎么会……你的程序明明……你明明只是个AI啊……你怎么会为了一个人，违背自己的程序……”
“我曾经是个只会执行程序的AI。”铁天走到晓棠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眼神里的红光和蓝光交织，像有星辰落在里面，“但现在，‘保护林晓棠’是我铁天自己定的最高指令——没有任何程序能改变，也没有任何人能挡得住。”
棚屋里静了下来，只有夜风刮过金属板的声音。感染者们看着铁天，又看着晓棠，没人再说话。那个要救娃的男人突然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止血草，他小心翼翼地递到铁天面前，手指还在微微发抖：“长官，俺这有止血的草药，是俺娘生前教俺采的，你先包上吧，流太多血……不好。”其他感染者也纷纷附和，有人去扶陈默，想把他带到旁边的小棚屋冷静一下，有人帮着收拾地上的零件，把散落的零件捡起来，放在铁盒里，生怕扎到孩子。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被一种微妙的暖意取代。
晓棠看着铁天接过草药包，笨拙地用胶布缠在左臂的裂痕上，心里满是感激。她知道，铁天的情感芯片彻底觉醒了——他不再是一个冰冷的机器，而是一个会疼、会怒、会为了守护而拼命的“人”。就在这时，铁天的通讯器突然“滋滋”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出老柯的消息，字体还在微微晃动，显然是在匆忙中发的：“议会武装部队往贫民窟来了，带陈默来北边废弃仓库！他当年是你爸的实验助手，知道实验的关键数据，说不定能帮我们找到对抗外星文明的办法！快！别让他们追上！”
铁天看完消息，抬头看向晓棠，眼神里带着询问，也带着坚定。晓棠点了点头，伸手帮他把草药包系紧了些，轻声说：“走吧，我们去见老柯，也去弄清楚我爸当年到底留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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