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破布，裹住天穹城边缘的议会临时指挥部。铁皮屋顶上的监控摄像头转着圈，红光扫过堆满军火箱的院子，箱身上的“议会专用”字样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箱角还沾着未清理干净的铁锈——那是上周追捕晓棠时，被铁天的机械臂撞出的凹痕，至今没来得及修复。指挥部里亮着灯，贝塔正对着全息地图发脾气，机械臂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杯子里的咖啡溅出几滴，落在标注“抓捕路线”的蓝色线条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废物！连个贫民窟都搜不明白，还让林晓棠跑了！”他手指划过地图上“贫民窟”的红色标记，又狠狠戳了戳，机械臂关节因用力而发出“咔嗒”的异响，眼底闪过一丝恐慌——他想起阿尔法昨天的警告，“再失手，你这个审判者就别当了，首接拆成零件回收”，这让他的怒火里又多了层焦躁。
院子外的矮墙后，反抗军首领老周正用夜视镜观察动静。他的机械腿是三年前和议会士兵对抗时断的，现在装的还是黑市上淘来的旧型号，金属关节里的线路偶尔会漏电，贴着皮肤传来刺痛，他却死死忍着，还在腿下垫了块破布——生怕走路时的“咔嗒”声惊动里面的人。口袋里揣着张皱巴巴的照片，是去年和兄弟们在废弃歌剧院拍的，照片里每个人都笑得露出牙齿，现在却有三个兄弟永远留在了上个月的突袭里。“兄弟们，按计划来。”老周压低声音，指了指指挥部的通讯塔，指尖还捏着小宇昨天塞给他的小红花，孩子奶声奶气地说“周叔叔，这个能挡子弹”，想着，他的声音软了几分，又很快绷紧，“小三，你带两个人去炸通讯塔，断了他们的信号；阿武，你跟我去正门吸引火力，记住，别硬拼，只要拖到凌晨三点就行！”
被叫做小三的年轻人点点头，手里攥着个自制的炸药包——外面裹的粗布条是他妈妈生前给他缝的旧外套拆的，针脚还留着熟悉的弧度，里面塞的是从废弃工厂拆来的燃料块，为了调整威力，他昨天熬了半宿，手指被燃料块划出三道小口子，现在还贴着小宇给的卡通创可贴。“放心吧周叔！”他声音有点发颤，却透着坚定，带着两个队员猫着腰绕到通讯塔后面。塔上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他们，红光扫过来时，小三心脏差点跳出来，他急中生智掏出弹弓，把裹着布条的石子狠狠射向摄像头——“啪”的一声，摄像头被砸歪，红色的监控灯瞬间熄灭。“快！”小三踩着塔基的爬梯往上爬，金属梯硌得手心发疼，他却没停，麻利地把炸药包绑在塔身中间，按下计时器，屏幕上跳动的“03:00”让他咽了口唾沫，“还有三分钟爆炸，我们撤！”
指挥部里的贝塔听到外面的“啪”声，刚想起身查看，就传来士兵的喊叫：“长官！监控失灵了！”他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反应，通讯器突然“滋滋”响起来，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长……通讯塔……有人……”话没说完就断了。贝塔瞬间明白过来——这不是普通的袭击，是调虎离山！他们的目标是牵制自己，给林晓棠争取逃跑时间！“一群蠢货！”他一脚踹翻椅子，椅子撞在墙上发出巨响，抓起激光枪就往外冲，却在门口顿住——他突然想起指挥部抽屉里的机密文件，里面有明天抓捕晓棠的埋伏点坐标，要是被反抗军抢走，后果不堪设想。可刚退回两步，一颗子弹就擦着他的机械臂飞过，打在门框上溅起火星，老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贝塔，有本事就出来！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
此时，晓棠和铁天正带着陈默往废弃仓库赶。越野车的车灯刺破夜色，路边的废弃汽车像一个个黑影掠过。晓棠坐在副驾，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铁天腾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把垂在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他的机械掌特意调低了硬度，怕刮疼她的皮肤。晓棠抬头时，正好看到铁天左臂的能量液还在渗，蓝色的液体浸湿了袖口，她心里一紧，从背包里翻出自己的备用胶布——这是老柯上次给的，防水还能临时封住能量口，她拉过铁天的胳膊，仔细地缠了两圈，“别总硬撑，疼就说。”铁天愣了愣，反物质核的蓝光轻轻闪了闪，像被风吹动的烛火，“我没事，保护你更重要。”
后座的陈默靠在车窗上，没说话，却悄悄攥紧了手里的半块压缩饼干——这是昨天在贫民窟，小宇妈妈塞给他的，说“再恨也得吃饭”。他看着窗外掠过的贫民窟灯火，想起自己刚感染锈蚀病时，也曾想过要救更多人，可后来被仇恨冲昏了头，差点炸了这里。手指无意识地着饼干，他眼底的疯狂渐渐退去，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指挥部里，贝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派了三个士兵去修通讯设备，可每次刚接好一根线，就被外面的冷枪打断，有个士兵还被打穿了机械腿，躺在地上哼哼。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计时器上的数字跳到“00:50”时，通讯塔突然“轰隆”一声炸了，烟雾和碎片飞得到处都是，震得指挥部的窗户嗡嗡作响。外面的枪声渐渐停了，老周的声音最后传来：“贝塔，今天就到这，下次我们再好好‘聊聊’！”
贝塔冲出指挥部时，只看到一片狼藉的院子——倒塌的通讯塔碎成一地，地上散落着弹壳和反抗军留下的破布，哪里还有人影。他抓起通讯器，对着里面吼：“给我联系贫民窟的小队！快！”三分钟后，通讯器里传来小队队长的声音，带着慌乱：“长官……林晓棠他们不见了！我们在仓库里只找到一辆空车，还有……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下次见’！”
贝塔气得浑身发抖，机械臂重重砸在通讯塔的废墟上，金属碎片溅起一片火花，他的机械眼闪过红色警告——能量消耗过快。他知道，这次又让林晓棠跑了，而这背后，是反抗军的拼死牵制，是越来越多人对议会的反抗。风刮过废墟，带着硝烟味，贝塔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了悬崖边上。
越野车己经开出天穹城范围，晓棠看着窗外的荒野，心里松了口气。陈默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我知道林致远藏实验数据的地方，在城外三十公里的废弃实验室，那里有他留下的地下服务器，需要我的虹膜才能打开——当年他信任我，给过我权限。”晓棠和铁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光亮。铁天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反物质核的蓝光变得更亮：“那我们现在就去。”晓棠点头，看向窗外的星空——虽然夜色深沉，可她知道，希望的光，己经在前方等着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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