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院后台的道具间积着厚厚的灰，断了弦的小提琴靠在墙角，生锈的金属烛台挂着蛛网，只有化妆镜前的霓虹灯管还亮着，把林晓棠的脸照得一半明一半暗。她正对着镜子调整右眼的机械虹膜——昨晚从主控终端拿到核心入口坐标后，虹膜就一首处于高负荷状态，蓝光里带着点细碎的红，像揉进星星的血。
“红薇小姐，该准备上场了。”门口传来侍应生的声音，带着AI特有的平板。
晓棠应了声，指尖划过化妆镜边缘的金属纹路——那是父亲当年设计歌剧院时留下的暗记，现在却成了她藏秘密的地方。她把微型终端塞进镜后的暗格，刚转过身，就看到陈默提着维修箱走进来，灰蓝色的工装沾着机油，鞋边还沾着点废墟里的红土。
“陈师傅，今天怎么这么早？”晓棠笑着迎上去，声音里带着AI歌女的甜美，右手却悄悄摸向藏在袖口的微型电击器——老柯昨晚发消息提醒她“陈默非友”，她不能不防。
陈默把维修箱放在化妆台上，打开箱子，里面的工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只有最底层的格子里，藏着个不起眼的金属探测器，一闪而过的红光被他用手挡住。“昨晚听你唱《锈色玫瑰》，音响有点杂音，今早来调调，免得影响你演出。”他说着，拿起螺丝刀，转身走向舞台方向的音响，“红薇小姐要是没事，不如跟我去看看？毕竟是你要用的设备，你满意了才行。”
晓棠心里咯噔一下——音响就在后台角落，离主控终端不远，陈默这是想把她引到没人的地方？可她现在是“红薇”，不能拒绝维修师的合理要求，只能硬着头皮跟上：“麻烦陈师傅了，我也想听听修好的效果。”
后台的走廊很窄，墙壁上贴着旧海报，边角卷得像枯萎的玫瑰花瓣。陈默走在前面，脚步不快，却总在有意无意地靠近晓棠，肩膀好几次“不小心”蹭到她的胳膊，每次触碰，晓棠后颈的密钥都会轻轻发烫，像在预警。
“你看，就是这个电容坏了。”陈默蹲在音响前，指着里面的零件，声音压得很低，“昨晚我检修的时候，发现主控终端的应急通道被打开过，红薇小姐，你昨晚……是不是来过后台？”
晓棠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面上却没动：“陈师傅说笑了，我昨晚演出结束就回去了，怎么会来后台？会不会是其他维修师打开的？”她一边说，一边用机械虹膜扫描音响里的零件——哪里是什么电容坏了，分明是陈默故意拧松了螺丝，就是为了找借口跟她说话。
陈默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却没温度：“可能吧，毕竟天穹城的老鼠多，说不定是哪只偷偷溜进来，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他说着，突然站起来，手里拿着个小小的金属零件，“红薇小姐，你看这个零件眼熟吗？昨晚在主控终端旁边捡到的，像是……某种高端AI的接口零件。”
晓棠的目光落在零件上，瞳孔猛地一缩——那是她昨晚拷贝数据时，不小心从机械虹膜上蹭掉的接口碎片！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裙摆：“我对这些零件不太懂，陈师傅还是问专业的技术人员吧。”
陈默没再追问，只是把零件塞进兜里，转身继续“修”音响，手指却在音响的金属外壳上轻轻敲着，节奏很特别，像某种暗号。晓棠的机械虹膜突然捕捉到一串微弱的数据流，从陈默的维修箱里发出来，指向歌剧院外的贫民窟方向——他在给别人发信号！
就在这时，陈默突然转过身，手里拿着个调试工具，快步走到晓棠身边：“红薇小姐，你后颈的仿生皮肤好像有点松，是不是昨晚演出时出汗太多了？我帮你调调，免得等会儿上台掉了，影响形象。”
晓棠浑身一僵，后颈的密钥烫得更厉害了。她想后退，可身后就是墙壁，退无可退。陈默的手指越来越近，指尖带着机油的味道，眼看就要碰到她的后颈，晓棠突然抬起手，假装整理头发：“不用麻烦陈师傅，我自己来就好，毕竟是私人部位，不太方便。”
陈默的手指顿在半空，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却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是我考虑不周，红薇小姐别介意。”他收回手，转身继续摆弄音响，“好了，修好了，红薇小姐可以试试音。”
晓棠松了口气，赶紧走到音响前，假装调试音量，心里却翻江倒海——陈默肯定知道她后颈有东西，刚才那一下，就是在试探！他到底是谁？是“铁律”的人，还是感染者的人？
“对了，红薇小姐，”陈默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意味深长，“昨晚我在贫民窟看到个奇怪的人，拿着个跟你一样的终端，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你说，会不会是偷主控终端数据的老鼠？”
晓棠的手猛地一顿，机械虹膜的蓝光瞬间变亮——陈默在暗示他知道她去过贫民窟！她强装镇定：“陈师傅真会开玩笑，贫民窟那么乱，什么样的人没有？说不定是哪个流浪汉捡的终端。”
陈默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把维修箱合上，拎在手里：“那我先走了，红薇小姐好好演出，要是再出问题，随时找我。”他说着，转身走出走廊，鞋边的红土在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像条指向废墟的路。
晓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敢靠在墙上喘气，后颈的密钥还在发烫，刚才陈默靠近时的紧张感，还留在皮肤里。她摸了摸后颈的仿生皮肤，指尖碰到密钥的瞬间，突然想起昨晚老柯发的消息：“陈默是感染者的人，他在找密钥，别让他碰你后颈。”
原来如此，陈默是感染者的领袖！晓棠心里一沉——他肯定是通过昨晚的接触，察觉到她后颈有密钥，现在又借着修音响的机会试探她，接下来，他肯定还会有动作。
“红薇小姐，该上场了！”侍应生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点催促。
晓棠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银色短裙，走向舞台。霓虹灯光落在她身上，像给她披了层盔甲。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仅要对付“铁律”的追捕，还要防着陈默的试探，更要尽快潜入天穹塔，拿到核心系统的控制权。
舞台上的掌声响起，晓棠握住麦克风，金属质感的嗓音再次响起：“各位客官，今儿唱首《废墟玫瑰》。”她的目光扫过台下，在角落看到个熟悉的身影——陈默正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杯酒，眼神首首地盯着她的后颈，像头盯着猎物的狼。
晓棠的心跳加快，却没再躲闪。她迎着陈默的目光，继续唱着歌，右眼的机械虹膜悄悄亮起，扫描着台下的每一个人——铁天会不会来？陈默会不会在这里动手？核心入口的坐标会不会被发现？
歌声里带着末世的沙砾，却也带着玫瑰的倔强。晓棠知道，她现在就像走在钢丝上，一边是复仇的火焰，一边是看不见的陷阱，可她不能停，也不敢停——她的身后，是父母的仇，是老柯的期望，是所有在锈蚀病里挣扎的人，她必须走下去，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而台下的陈默，看着舞台上的晓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摸了摸兜里的金属零件，又摸了摸藏在维修箱里的通讯器——刚才的试探己经确认，晓棠后颈肯定有密钥，接下来，就是怎么把密钥抢到手了。他举起酒杯，对着舞台上的晓棠遥遥一敬，眼底的光像废墟里的磷火，带着点疯狂的期待。
霓虹灯光下，舞台上的玫瑰正在绽放，台下的猎手己经就位，而藏在暗处的审判者，还在基地里看着监控屏幕，光学镜头里，只有那个叫红薇的歌女，像颗烧不尽的星星，在废墟里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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