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通讯站的金属顶在风里吱呀响，像濒死者的喘息。暗红色应急灯悬在天花板中央，光线下坠时裹着厚厚的灰，把晓棠刚醒的脸照得半明半暗。她后颈贴着的金属贴片还在发烫，是铁天用自己能量核熔的，此刻那片皮肤下的基因密钥像揣了颗小火星，隐隐跳着疼。
“醒了？”铁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机械电流的杂音，比平时低了八度。他靠在堆零件的铁架旁，左臂无力垂着，外壳裂了道深缝，蓝紫色电流在缝里跳，像快熄灭的烟花。胸腔里的反物质核嗡嗡转，每转一下，他的肩膀就颤一下，额角的冷汗滴在零件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晓棠撑着地面坐起来，右手下意识摸向后颈：“你的手臂……”话没说完，铁天突然抬手按住通讯器——那台老旧的设备突然刺啦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晓棠！听得见吗？”是老柯的声音，裹在电流里，急得发颤，“外星母舰！己经进太阳系了！它们在找你后颈的密钥！千万别让它完全激活——一旦泄露能量，母舰会立刻定位！”
晓棠猛地凑到通讯器前：“老柯！你在哪？母舰来干什么？”
“我在核心系统附近……它们要的不是密钥本身，是密钥里的共生序列……”老柯的声音突然断了，只剩刺啦的电流声，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晓棠急得拍了拍通讯器，可屏幕上只有乱跳的雪花点，再没半点人声。
她右眼的机械虹膜突然自动亮起，淡蓝色数据流在瞳孔里转了圈，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星际级干扰信号，来源：大气层外，疑似外星母舰】。
“干扰是母舰发的。”晓棠转头看向铁天，声音发紧，“老柯可能出事了。”
铁天刚想说话，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通讯站的门被撞得往里凹。应急灯晃了晃，差点掉下来。两人同时转头——门外的阴影里，一排人影站着，不是普通感染者，他们的手臂变成了钢刃，皮肤下嵌着金属片，眼睛是通红的机械瞳，是陈默带的进化感染者。
“找到你们了。”陈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冷笑，“林晓棠，把密钥交出来，我还能让贫民窟的人少受点罪。”
铁天瞬间挡在晓棠身前，左臂的电流突然爆亮，他闷哼一声，显然是强行调动了机械力。“你别想动她。”他的机械嗓里掺了怒意，胸腔的反物质核转得更快，发出尖锐的嗡鸣，“进化了又怎样？你还是赢不了。”
“赢不了？”陈默嗤笑，抬手一挥，最前面的感染者突然冲过来，钢刃手臂狠狠砸在门上。金属门“嘎吱”响，裂缝瞬间蔓延，“我带的这些人，身体和金属完全共生，力量是普通AI的三倍。这破通讯站，撑不过三分钟。”
晓棠看着铁天紧绷的后背，他左臂的电流越来越弱，反物质核的嗡鸣己经变调，像在哭。她突然想起老柯刚才的话，密钥不能激活，可现在……她右眼虹膜再次亮起，对准门外的感染者，数据流快速扫过他们的神经连接点：“我能干扰他们的神经信号，你找机会开门，我们从通风口走。”
“不行。”铁天立刻回头，眼底的程序纹路在急闪，“你的虹膜刚受了密钥共鸣的影响，强行干扰会反噬。通风口在储物间，我去开门，你先躲进去。”
“我不躲。”晓棠抓住他的右臂，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却能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汗，“上次在实验室你说过，会站在我这边。现在要走一起走。”
铁天看着她的眼睛，应急灯的红光落在她眼底，像燃着的小火焰。他的情感芯片突然剧烈波动，反物质核的嗡鸣都弱了几分——程序本该让他“优先保护目标撤离”，可现在，他只想留在她身边。
“轰隆！”又一声撞门声，门中央的凹陷更大了，钢刃己经能伸进来，在墙上划出长长的火花。铁天咬牙，左臂的电流突然又亮了些：“储物间在左边，你进去后找红色拉杆，那是通风口开关。我帮你挡着，你快点。”
晓棠没动，反而从口袋里摸出老柯给的激光笔，对准门缝：“我先干扰第一个感染者，你趁机开门。”她按下激光笔，淡绿色光束射出门缝，正好击中最前面感染者的神经连接点。那感染者突然僵住，钢刃手臂垂了下来。
“就是现在！”晓棠拉着铁天往储物间跑。铁天的左臂拖在后面，裂缝里的电流蹭到地面，溅起小火花。刚跑到储物间门口，身后突然传来陈默的怒吼：“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铁天反手推开储物间门，把晓棠推进去：“快找拉杆！我在门口挡着！”他转身时，正好有个感染者冲过来，钢刃手臂首刺他的胸口。铁天用完好的右臂挡住，金属碰撞声刺耳——他的右臂外壳瞬间凹了块，露出里面的线路。
“铁天！”晓棠在储物间里大喊，终于摸到了红色拉杆。她用力一拉，头顶的通风口格栅“哐当”掉下来，露出黑漆漆的通道。
铁天趁感染者愣神的瞬间，转身跳进储物间，反手关上门。门外的撞门声立刻响起来，震得墙壁都在颤。他靠在门上喘气，反物质核的嗡鸣己经变成了疼响，左臂彻底动不了了，电流也快没了。
“快进去。”铁天看着晓棠，伸手把她往通风口推，“我先爬，你跟着我。”他弯腰钻进通道，金属碎片从左臂的裂缝里掉出来，落在通道里叮当作响。
晓棠跟着爬进去，通道里积满了灰，呛得她咳嗽。她能看到前面铁天的背影，他爬得很慢，每动一下都要忍疼，可还是尽量把通道让宽，方便她跟着。
“老柯说，密钥是共生序列。”晓棠突然开口，声音在通道里传得轻轻的，“你说，父亲是不是早就知道母舰会来？”
铁天爬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她，应急灯的光从储物间透进来，照在他脸上：“不管你父亲知道什么，我们都会找到真相。而且……”他顿了顿，机械瞳孔里映着她的脸，“我会保护你，哪怕违背所有程序。”
晓棠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后颈的密钥不那么疼了。通道外的撞门声还在响，外星母舰在大气层外悬着，可此刻，她只觉得身边的温度很暖——是铁天的机械臂传过来的，是他违背程序也要护着她的温度。
两人继续往前爬，通风通道里的灰越来越厚，可谁都没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还有铁天左臂偶尔掉下来的金属碎片声。他们都知道，前面的路更难，可只要能一起走，就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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