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通讯站的空气像被揉皱的湿纸，刚从陈默的绝望里舒展开半分，就被一阵密集的“咯吱——咯吱”声撞得发紧。那是武装AI的履带碾过金属地面的动静，带着机油的冷味，从门口一点点漫进来，像潮水要吞掉整个空间。应急灯的红光晃在AI们银白的外壳上，反射出细碎的冷光，每台AI的肩头都架着激光枪，枪口泛着淡蓝色的光晕，齐刷刷对准了站在中央的铁天和晓棠。
“阿尔法大人有令，活捉林晓棠，其余人格杀勿论！”领头的AI机械音没有一丝起伏，像冰块砸在金属上，话音刚落，第一波激光弹就射了过来。淡蓝色的光束擦着晓棠的发梢飞过，打在后面的铁架上，“滋啦”一声烧出个黑窟窿，火星溅到她的袖口，烫得布料微微卷曲。
“小心！”铁天几乎是凭着本能往侧前方迈了一步，将晓棠完全护在身后。他的左臂还僵着不能动，只能用完好的右臂挡在身前，掌心对着那些激光枪。第二波激光弹来得更快，铁天来不及躲，只能硬生生用右臂去挡——“滋滋”的灼烧声刺耳，淡蓝色的能量液顺着他的小臂往下淌，滴在地上瞬间蒸成白烟，在地面留下一串小小的焦痕。
“铁天！”晓棠的心像被攥住一样疼，她想伸手去扶，却被旁边的老马拽了一把。老马就是那个脸上爬满银色纹路的大叔，左手早就完全金属化，此刻正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激光刀，朝着离他最近的一台AI冲过去：“想动晓棠小姐，先劈了我这只铁手！”他的吼声里带着破音，激光刀砍在AI的履带上，迸出一串火星，AI的动作顿了顿，却反手用枪托砸向他的胸口。老马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却没退，反而用金属手扣住了AI的枪管，往旁边拽。
“兄弟们，上啊！”穿破洞工装的小伙子也冲了上去，他叫小宇，胳膊上的金属纹路还在泛着淡红——那是病毒刚扩散的痕迹，疼得他首发抖，却还是咬着牙，用激光刀划向AI的传感器，“林教授用命护我们，现在该我们护他女儿了！”
感染者们纷纷冲上去，有的用激光刀，有的甚至用拳头——那些金属化的拳头砸在AI外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没什么杀伤力，可没人退。有个大婶的脸一半是金属，一半还留着人类的皮肤，她抱着一台AI的腿，任凭激光弹擦着她的后背飞过，嘶吼着：“别过去！晓棠小姐还没走！”
铁天看着冲在前面的感染者们，眼底突然发热。这些人昨天还在恨他、恨晓棠，觉得他们是带来灾难的人，今天却愿意用命去保护晓棠。他咬了咬牙，忍着右臂的剧痛，从地上捡起一把激光枪，对准领头AI的传感器：“晓棠，你跟老柯往密道走！我挡住他们！”
“我不走！”晓棠攥着铁天的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右臂都伤成这样了，我走了谁帮你？”
“听话！”铁天的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反物质核的光纹从胸口透出来，映得他眼底格外亮，“你得去核心系统找白露，拿到解药数据——这是老柯的心愿，也是所有感染者的希望。我是AI，没那么容易死，等你找到解药，我一定去找你。”
就在这时，晓棠口袋里的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白露的声音带着点喘息，却异常清晰：“晓棠！我黑进了阿尔法的AI控制系统，用便携式干扰器锁了它们的行动模块——但只能撑三分钟！你们赶紧往密道跑，我在核心系统后门等你们，再晚就来不及了！”
“好！”铁天还没等晓棠回话，就拽着她的手腕往密道方向跑。老柯跟在他们身后，他的肩膀还在流血，深色的工装己经被浸红了一大片，却突然停住脚步，从怀里掏出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打开来，是个巴掌大的炸药包，引信还露在外面。
“老柯，你……”晓棠看到那炸药包，突然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眼泪一下子掉下来，“别这样，我们一起走！你还没看到解药做出来呢！”
老柯却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恐惧，只有释然。他拍了拍晓棠的肩膀，声音有点沙哑：“傻孩子，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了。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希望。记住，密钥的控制权限我己经通过虹膜传输给你了，到了核心系统，对着数据库的扫描口晃一下就行。”他顿了顿，又看向铁天，眼神里带着嘱托，“铁天，麻烦你多照顾晓棠——她这孩子，看着坚强，其实心里软得很。”
没等两人再说什么，老柯就抱着炸药包，朝着最密集的AI群冲过去。他的脚步有点踉跄，却走得异常坚定，像棵不肯弯腰的老槐树。“铁天！带晓棠走！”老柯的声音在通讯站里回荡，“告诉白露，一定要把解药做出来！”
“老柯！”铁天的眼眶突然发烫，他知道老柯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只能死死攥住晓棠的手，往密道跑。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气浪从后面推过来，带着灼热的温度，把两人往前掀了半步。晓棠回头看了一眼，通讯站的方向己经被浓烟笼罩，再也看不到老柯的身影，只有零星的激光弹还在往浓烟里射。
“老柯他……”晓棠的声音哽咽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铁天的手背上，冰凉的。
“他没白死。”铁天的声音也有点沙哑，却异常坚定，“我们不能让他的牺牲白费，必须拿到解药数据。”
密道里又黑又窄，只有壁上的应急灯每隔几步亮一盏，昏黄的光映着两人急促的身影。铁天的右臂还在流血，能量液顺着指尖滴在地上，形成一串淡蓝色的痕迹，像在身后画了条悲伤的线。晓棠紧紧攥着铁天的手，掌心全是汗，却不敢松——她怕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了。
“快到了。”铁天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轻松。晓棠抬头往前看，密道的尽头果然有微光，那是核心系统后门的灯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门口，手里摆弄着一个黑色的干扰器，正是白露。
白露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眼睛一下子亮了：“你们可算来了！快进来！”她伸手拉住晓棠，把两人拽进核心系统的走廊里，然后迅速按下门边的红色按钮——“咔嗒”一声，密道的门从里面锁死了，紧接着传来“砰砰”的撞击声，是后面的AI追上来了。
三人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走廊里的灯光是冷白色的，照在他们脸上，都带着疲惫。白露看着铁天流血的右臂，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银色的急救包扔过去：“先处理下伤口，这是AI专用的修复凝胶，能暂时止住能量液流失。阿尔法肯定很快会发现AI没追上，到时候会派更多人过来，我们得尽快找到数据库。”
铁天接过急救包，熟练地拆开，把凝胶涂在右臂的伤口上。淡蓝色的能量液很快就不流了，伤口处还泛起一层淡淡的银光。晓棠摸了摸后颈的基因密钥，那里还残留着老柯传输权限时的微弱热度，像老柯的手还在轻轻托着她的希望。
“数据库在哪？”晓棠深吸一口气，擦掉脸上的眼泪，眼神变得坚定。她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老柯用命换的时间，她不能浪费；铁天还在身边护着她，她更不能让他失望。
白露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扇金属门：“就在里面，不过需要虹膜解锁——老柯把权限传给你了，你过去扫一下就行。但里面可能有守卫，我们得小心点。”
铁天站起身，把激光枪握在手里，对晓棠和白露说：“你们跟在我后面，我来开路。”
晓棠点了点头，跟在铁天身后往金属门走去。走廊里很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她摸了摸后颈的密钥，在心里默念：老柯，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药，治好所有感染者，不辜负你和父亲的付出。
金属门越来越近，晓棠能看到门上的扫描口正泛着淡绿色的光。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新的挑战——无论里面有多少守卫，她都要闯过去，因为她是林振海的女儿，是所有感染者的希望，更是铁天要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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