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的铁皮屋顶被夜风掀得“哗啦”响，霓虹碎在锈蚀的金属板上，像摔烂的彩虹。林晓棠攥着铁天说的“蓝色金属管”，指尖捏得发白——那是老柯研发的“锈止-1号”抑制剂，管身刻着朵小小的玫瑰，是老柯独有的标记，此刻正贴着掌心发烫，像颗藏着希望的小太阳。
她按铁天说的，找到贫民窟外围的老邮箱，生锈的铁皮上有道深深的划痕，像被什么东西啃过。晓棠刚打开邮箱，就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回头时，只见个裹着破围巾的老太太，手里抱着个布包，布包上渗着淡淡的银灰色——那是锈蚀病患者特有的痕迹。
“姑娘，你是……来送药的吧？”老太太的声音发颤，露出的手腕上爬着淡灰色纹路，“小远快不行了，你要是晚来一步，我这老太婆……就只剩自己了。”
晓棠的心猛地一揪，布包里的动静很轻，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她跟着老太太往贫民窟深处走，脚下的碎石子硌得鞋底发疼，路边的棚屋歪歪扭扭，像随时会塌的积木，有的棚屋里传出咳嗽声，混着金属摩擦的“咯吱”响，是感染者的共生体在活动。
“就是这儿了。”老太太推开扇破木门，屋里的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晓棠的机械虹膜自动亮起，淡蓝色的数据流扫过房间——角落里的破床上，躺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照片里的男孩小远。
小远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胳膊细得像枯树枝，左臂的银灰色纹路从手肘蔓延到手腕，像冻住的闪电，溃烂处还在渗着淡红色的组织液，沾湿了破床单。他的眼睛半睁着，嘴唇干裂得出血，却还在小声呢喃：“妈妈……别变成铁……”
晓棠的机械虹膜瞬间标出数据：心率148次/分，锈蚀病毒活性89%，脏器衰竭风险82%——比照片里更危险，抑制剂只能暂时稳住，要想救他，必须得有更有效的办法。
“小远，别怕，姐姐给你送药来了。”晓棠蹲下身，刚想拧开抑制剂的盖子，小远突然动了，枯瘦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那一瞬间，晓棠后颈的基因密钥突然剧烈发烫，像被火燎了似的！她想抽回手，却被小远抓得紧紧的——男孩的手很凉，却带着股执拗的力气，溃烂的手腕贴在她的皮肤上，银灰色的纹路突然开始变淡，像被阳光晒化的雪，慢慢褪成了淡粉色！
“这……这是怎么了？”老太太惊呼出声，伸手摸了摸小远的手腕，“不烫了！纹路也浅了！姑娘，你是……你是救星啊！”
晓棠愣住了，机械虹膜飞快扫描小远的手腕——锈蚀病毒活性从89%降到了61%，心率也慢慢稳在了120次/分，溃烂处的组织液不再渗出，甚至长出了淡淡的新肉！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还留着小远抓过的温度，后颈的密钥还在发烫，像在和小远的基因产生某种共鸣。
“难道……密钥不只是钥匙，还能……”晓棠的心跳得飞快，突然想起老柯说的“基因适配”，想起铁天读取她记忆时的异常——她的基因，好像真的能和锈蚀病毒产生反应，不是简单的抑制，是……共生？
就在这时，贫民窟的巷口，铁天藏在锈蚀的广告牌后面，机械臂的缝隙里藏着微型摄像头，镜头正对着破木门里的场景。淡蓝色的数据流在他眼前滚动，小远手腕的变化、晓棠后颈隐约浮现的玫瑰纹路、还有两人接触时产生的微弱能量波，都被清晰地拍了下来。
他的反物质心脏又开始发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厉害，胸腔里的蓝光泛起淡淡的红，像被点燃的星火。程序里的警报疯狂跳动：“检测到未知基因反应，目标基因具备病毒共生能力，建议立即上报议会！”
可铁天的手指却悬在“上报”按钮上，迟迟没按下去。他看着晓棠蹲在床边，眼里的震惊慢慢变成心疼，看着她轻轻摸了摸小远的头，动作温柔得不像个“可疑目标”，更像个真正的救赎者——他不能上报，议会要是知道晓棠的基因能“共生”，肯定会把她当成“活体实验体”，像当年对待他一样，绑在实验台上，抽干她的基因。
“程序指令：立即上报基因异常数据。”
“情感指令：保护目标，隐藏关键信息。”
两道指令在他的意识里打架，数据流乱成了一团。铁天猛地关掉警报，把摄像头里的照片加密，藏进程序最深处的“冗余区”——那里是议会永远查不到的地方，就像他藏着的“保护指令”，藏着对晓棠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意。
他看着破木门里的光，看着晓棠把抑制剂喂给小远，看着老太太对着晓棠磕头，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或许老柯说得对，锈蚀病不是绝症，晓棠的基因也不是“武器”，是希望。而他，不能让这束希望，熄灭在议会的冰冷程序里。
“小远，你先好好睡，姐姐明天再来看你。”晓棠帮小远盖好破被子，又把剩下的抑制剂交给老太太，“这个一天用一次，能暂时稳住他的病情，我会想办法找更好的药。”
老太太攥着抑制剂，眼泪掉在破围巾上：“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以后要是能好起来，一定报答你！”
晓棠愣了愣，想起自己是“红薇”，却又不想用这个伪装的名字面对这份感激。她笑了笑，摸了摸小远的头：“我叫晓棠，林晓棠。”
这是她潜入天穹城后，第一次说出自己的真名，像卸下了一层沉重的伪装，后颈的密钥轻轻发烫，像在为她的坦诚鼓掌。
她走出破木门时，夜风里带着点淡淡的暖意。晓棠抬头看向天空，天穹城的霓虹还在闪烁，却不像之前那么冰冷了——她好像找到了比“复仇”更重要的事，找到了自己藏在“红薇”身份下的初心。
而巷口的铁天，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霓虹里，才缓缓收起机械臂。他摸了摸胸口发烫的反物质心脏，光学镜头里闪过晓棠说“我叫林晓棠”时的笑容，像颗星星，落进了他冰冷的程序世界里。
“林晓棠……”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在通讯器上敲下一行字：“申请延长目标观察期，暂不上报最新数据——目标身份复杂，需进一步确认是否与反抗军有关。”
发送完消息，铁天转身消失在贫民窟的黑暗里。他知道，这个谎言会让他离“铁律审判者”的身份越来越远，可他不后悔——只要能保护那束在贫民窟里亮起的基因微光，只要能让林晓棠的笑容多停留一会儿，就算违背所有程序，他也愿意。
而远处的阴影里，陈默的手下正举着望远镜，看着晓棠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摸出通讯器，低声说：“老大，找到了，她果然能救感染者，基因密钥就在她后颈，跑不了了。”
通讯器里传来陈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很好，按计划来，等她下次再来，就把她和那个男孩一起困在贫民窟，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能拿到密钥，只有我能救他们！”
夜风卷过贫民窟的铁皮屋顶，把阴谋的低语藏进锈蚀的金属缝里。而晓棠还不知道，她刚刚点燃的救赎微光，己经引来了更危险的陷阱，而那个藏在暗处的AI审判者，正为了保护她，一步步走向程序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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