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贤庄的演武场上，风还卷着方才激战的硝烟味，落在满地狼藉的兵器和血迹上，却再没了半分方才欢呼的热闹。那抹白衣消失在密林深处的瞬间，全场的寂静像是被冻住了，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郭芙站在人群最前头，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粗布劲装的袖口被她攥得发皱。她望着高台上那个青衫身影，杨过还维持着仰头望林的姿势，墨发被风拂乱，垂在颊边，遮住了大半神情，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心底的不平静。方才他击退霍都时的从容锐利，此刻全化作一种怔忡的茫然，仿佛魂儿都跟着那抹白衣飘远了。
“那女人是谁啊？武功也太邪门了！”武修文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揉着还在发疼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咋舌，“杨过这小子，居然连她一招都接不住？”
武敦儒冷哼一声，折扇“啪”地合上，扇骨敲在掌心，眼神扫过台上的杨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嫉妒：“邪门？我看是早就认识吧。没见那女人一上来就跟杨过‘论武’？指不定是哪里来的相好，故意来给他撑场面的。”
这话像根细针，扎得郭芙心口一紧。她转头瞪了武敦儒一眼，声音比平时冷了几分：“武师兄说话注意分寸！那位龙姑娘明显是江湖隐士，怎容你这般污蔑？”
武敦儒没想到郭芙会替杨过说话，脸色沉了沉：“芙妹，你倒是处处维护他。可你看清了吗？那女人看杨过的眼神，还有杨过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能是清白的？”
“你——”郭芙还想反驳，却被身旁的鲁有脚长老拉住。老叫花捋着花白的胡子，眼神示意她别跟武氏兄弟争执，低声道：“郭小姐，先处理伤员要紧。方才霍都伤了不少兄弟，再耽搁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郭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点头道：“鲁长老说得对。翠儿，把我带来的药拿过来。”
一首候在旁边的翠儿连忙应声，从马背上的布包里取出几个白瓷瓶。郭芙接过一瓶，转身就要往受伤的豪杰那边走，却瞥见高台上的杨过终于动了动。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方才被小龙女拂过的手背，指尖轻轻着，像是在回味什么。
郭芙的脚步顿了顿，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她想起方才小龙女落在杨过身上的目光，那看似清冷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波动，绝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还有杨过那句“你可曾见过”，他分明也觉得熟悉！
“杨过！”郭芙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开口喊他。
高台上的人猛地回神，转头看向她。阳光落在他脸上，能看清他眼底还未散尽的困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郭芙的心沉了沉，握着瓷瓶的手指更紧了。
杨过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脚步轻快地走到她面前，方才的怔忡散去不少，却仍带着几分恍惚：“芙妹，怎么了？”
“没什么。”郭芙避开他的目光，把手中的瓷瓶递过去，“这是回春仙露，你刚才跟达尔巴交手时，手臂好像被扫到了，擦点药吧。”
杨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果然有一道浅浅的红痕，方才激战中没察觉，此刻被风一吹，才有些发疼。他接过瓷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药香散开，是他熟悉的味道——之前在郭府养伤时，郭芙给他用过这种药，效果奇好。
“谢了。”他倒了些药汁在掌心，轻轻涂抹在红痕上，指尖的凉意混着药香，让他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他抬眼看向郭芙，却见她正望着小龙女消失的密林方向，眉头微蹙，侧脸绷得有些紧。
“你在担心她？”杨过下意识地问。
郭芙猛地回头，撞进他带着探究的眼神里，脸颊微微发烫，连忙摇头：“我担心什么？我只是在想……她既然武功那么高，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突然走了。”
杨过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转着瓷瓶：“她提到了‘天罗地网势’，那是我在终南山后山，一位婆婆教我的掌法。”
“终南山？婆婆？”郭芙愣住了，她记得原著里杨过是在终南山遇到小龙女，可现在剧情明显偏了，“那位婆婆是谁？跟这位龙姑娘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杨过的眼神又暗了暗，“那位婆婆脾气古怪，从不跟我说名字，只让我练掌法。可龙姑娘一开口就说我练得不对，还……还指出了掌法的精髓。”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她看我的眼神，好像……认识我很久了。”
郭芙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闷闷的疼。她知道小龙女是杨过命定的人，可现在她来了，比原著早了这么多，还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杨过的反应己经说明了一切——他对小龙女，绝不是对陌生人的好奇。
“叮——”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是否启用“心绪平复”功能？】
郭芙闭了闭眼，在心里默念“否”。她不需要系统来平复情绪，她想看清自己的心，也想看清杨过的心。
就在这时，鲁有脚长老的声音传来：“郭小姐，杨少侠，这边有几位兄弟伤得重，急需金疮药！”
郭芙连忙应声，转身跟着鲁长老往伤员那边走。杨过也收起瓷瓶，快步跟上。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再说话，只有风卷着树叶的“沙沙”声，落在沉默里，显得格外清晰。
武氏兄弟跟在后面，武修文凑到武敦儒耳边，压低声音：“大哥，你看他们俩，刚才还好好的，怎么那白衣女人一走，就都怪怪的？”
武敦儒瞥了一眼前面的背影，冷哼道：“还能怎么？杨过被那女人勾走了魂，芙妹吃醋了呗。”
武修文眼睛一亮：“那岂不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杨过跟那女人纠缠不清，芙妹迟早会看清他的真面目！”
武敦儒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
郭芙没听到身后的嘀咕，她正忙着给一位断了胳膊的老英雄敷药。老英雄疼得额头冒汗，却还是咧嘴笑道：“郭小姐真是菩萨心肠，有你这样的闺女，郭大侠真是好福气。”
郭芙笑了笑，刚想说话，却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回头一看，是杨过，他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布条，递过来：“帮他把伤口缠上吧，免得感染。”
“嗯。”郭芙接过布条，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两人都顿了顿。杨过的指尖带着药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郭芙连忙收回手，低头专心缠布条，耳尖却悄悄红了。
杨过看着她垂下来的发梢，心里忽然想起方才小龙女的白衣。一个清冷如霜，一个温暖如阳，两个身影在他脑海里交替闪现，让他有些混乱。他甩了甩头，弯腰帮另一位伤员清理伤口，试图把那些杂乱的思绪压下去。
等处理完所有伤员，日头己经偏西。鲁有脚长老让人备好马匹，提议尽快返回襄阳，免得夜路遇袭。众人纷纷赞同，收拾妥当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襄阳方向走。
郭芙和杨过并辔而行，走在队伍中间。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布满碎石的小路上。
“你还在想那位龙姑娘？”郭芙终究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杨过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我只是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认识我，又为什么会突然走了。”他转头看向郭芙，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芙妹，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什么人，明明是第一次见，却觉得很熟悉？”
郭芙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她看着杨过认真的眼神，知道他说的是小龙女。她张了张嘴，想说“或许只是巧合”，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可能吧。”她最终还是低低地应了一声，转头看向路边的树林，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江湖这么大，无奇不有。或许你们以前真的见过，只是忘了。”
杨过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又飘向了远方，像是在追寻那抹消失的白衣。
郭芙攥紧了缰绳，指节泛白。她的指尖碰到了腰间的荷包，里面放着杨过送她的玉凤。玉凤的冰凉透过布料传来，让她混乱的心绪稍稍冷静了些。
她想起自己穿越过来的目的——改命，不仅是改自己的命，也是改杨过的命。她不想让杨过再经历原著里的苦，不想让他和小龙女之间有那么多波折。可现在小龙女提前出现了，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掌控。
“叮——”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触发支线任务：探寻小龙女身份之谜。任务奖励：解锁“人物关系图谱”功能。】
郭芙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系统倒是会挑时候，偏偏在她最心烦的时候发布任务。可她知道，这个任务她必须接。她要弄清楚小龙女和杨过的关系，要弄清楚现在的剧情到底偏了多少，更要弄清楚，自己在杨过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杨过，他还在望着远方，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郭芙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系统，接受任务。”
【任务己接受。人物关系图谱功能将在宿主获取第一条线索后解锁。】
郭芙握紧了腰间的玉凤，眼神渐渐坚定起来。不管未来有多少变数，她都不会放弃。她要留在杨过身边，要和他一起守护襄阳，更要改写他们的结局。
夕阳渐渐落下，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红。队伍的马蹄声在小路上回荡，朝着襄阳的方向，一步步靠近。而郭芙知道，一场新的风波，己经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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