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的清晨还裹着昨夜厮杀后的硝烟味，薄雾像一层轻纱笼在青石板路上，沾湿了早起士兵的靴底。府衙庭院里，郭芙正弯腰给那株被战火熏得发蔫的海棠花浇灵泉水——这是她从系统空间里取出来的，水滴落在花瓣上，瞬间让枯槁的叶片透出点新绿。她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水绿色襦裙，只是领口沾了点昨夜匆忙间蹭上的尘土，头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被晨风吹得轻轻晃动。
“郭大小姐，府衙门口有位姑娘求见，说是您和杨少侠的故人。”一个守门士兵快步走进庭院，单膝跪地禀报，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那姑娘穿着白衣，背着个药箱，看着……看着不太像咱们襄阳城里的人。”
郭芙手里的水壶顿了顿，心里莫名一紧。白衣、药箱，还有“故人”这个说法，让她瞬间想到了一个人。她首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水珠，声音比平时沉了些：“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刚走到府衙门口，就看见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立在石阶下。小龙女还是老样子，一身素白长袍，料子是古墓派特有的冰蚕丝，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光泽，头发用一根白丝带束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清冷得像终南山的雪。她背着个褐色药箱，药箱上挂着个小小的银铃，风一吹，发出细碎的声响，和襄阳城的烟火气格格不入。
“姑姑？”杨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明显的惊讶。他刚从城西防线巡查回来，身上还穿着月白色劲装，腰间别着玄铁剑，看到小龙女时，脚步顿了顿，快步走上前，“您怎么会来襄阳？”
小龙女抬眸看向他，清冷的眼神里终于多了几分暖意，她轻轻点了点头：“听说蒙古兵围攻襄阳，你在这里，我来看看。”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却让郭芙的心跳漏了一拍。
郭芙站在杨过身后，看着两人相对而立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她攥了攥手里的手帕，手帕上绣着的栀子花被她捏得变了形。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龙姑娘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快进府衙歇息吧，我让厨房准备些热粥。”
小龙女转头看向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是认出了她。当初在终南山，郭芙失手斩断杨过手臂，后来又用回春仙露帮他接回，小龙女对她的印象，大概是复杂的。她对着郭芙微微颔首：“有劳郭姑娘。”
三人走进府衙，杨鹏飞正好从粮仓方向过来，手里拿着份防务清单。他看到小龙女时，脚步明显顿了顿，玄铁短剑的剑柄被他握得更紧了些。他的目光在小龙女和杨过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郭芙身上，见郭芙脸色有些苍白，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鹏飞，你把这份清单交给我爹，让他过目。”杨过回头对杨鹏飞说，语气自然，像是没察觉到气氛的微妙。他转头看向小龙女，伸手接过她肩上的药箱，“姑姑，你的药箱怎么这么沉？里面装了什么？”
“一些草药，还有我配的金疮药，想着襄阳城里伤员多，或许能用得上。”小龙女轻声说，视线落在杨过接过药箱的手上，那只手骨节分明，虎口处还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你的手臂……都好了吗？”
“早好了，多亏了芙儿的回春仙露。”杨过笑着晃了晃手臂，转头看向郭芙，眼神温柔，“芙儿的系统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宝贝，比我的玄铁剑还管用。”
郭芙勉强笑了笑，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她知道杨过是想安抚她，可他和小龙女说话时的语气，那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是她从未见过的。就像此刻，小龙女只是轻轻问了一句手臂的情况，杨过就迫不及待地解释，还下意识地提起她的系统，像是在向小龙女证明，他现在过得很好。
走进厅堂，郭芙让丫鬟端来热粥和小菜。小龙女坐在桌旁，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动作优雅得像只白鹤。杨过坐在她对面，时不时给她夹菜，嘴里还说着襄阳城里的事：“前几天蒙古兵夜袭，多亏了芙儿的电网弹，不然城西防线就被攻破了。还有鹏飞，他守住了粮仓，立了大功。”
小龙女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目光却时不时飘向杨过，那眼神里的关切，是藏不住的。郭芙坐在杨过身边，手里的勺子在粥碗里搅来搅去，没什么胃口。她看着杨过给小龙女夹菜的手，看着小龙女低头喝粥时长长的睫毛，突然想起当初在终南山，她无意间听到杨过对小龙女说“姑姑，我以后就跟着你，再也不离开古墓了”，那句话像根刺，扎在她心里，到现在还疼。
“郭姑娘，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小龙女突然开口问，打破了厅堂里的沉默。她放下勺子，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郭芙，“这里面是我配的凝神香，睡前点一点，能睡得安稳些。”
郭芙抬头看向她，见小龙女眼神清澈，不像有什么恶意，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了瓷瓶。瓷瓶入手微凉，上面刻着精致的花纹，是古墓派特有的样式。她攥着瓷瓶，轻声说：“谢谢龙姑娘。”
“姑姑，你这次来襄阳，打算待多久？”杨过突然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他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小龙女，“现在襄阳局势暂时稳定，你不如多留几天，我带你去看看襄阳的风景，城西的护城河，还有城南的桃花林，这个季节桃花应该快开了。”
郭芙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瓷瓶差点掉在桌上。她转头看向杨过，见他眼里满是期待，根本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她突然觉得很委屈，昨夜蒙古兵夜袭，她和杨过一起在城西厮杀，并肩作战，她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己经很稳固了，可小龙女一出现，他就忘了她的存在，忘了他们在城楼上立下的誓言。
“我只是来看看你是否平安，待不了多久。”小龙女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清淡，“古墓里还有些事需要我回去处理，等襄阳彻底安稳了，我再来探望。”
杨过脸上的期待瞬间淡了些，他微微皱眉：“古墓里能有什么事？不如你就留在襄阳，和我们一起守护襄阳城，这里比古墓热闹，也有人陪你。”
“不了。”小龙女轻轻摇头，目光落在郭芙身上，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我在这里，会打扰你们。”
郭芙的脸颊瞬间红了，她知道小龙女是在说她和杨过。她攥紧手里的手帕，站起身，勉强笑了笑：“我突然想起医帐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慢慢聊，我先过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有些匆忙，甚至没顾上杨过叫她的声音。她走到庭院里，晨风吹在脸上，带着淡淡的凉意，才让她发烫的脸颊稍微降温。她靠在海棠花树下，看着花瓣上的露珠，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郭大小姐，你没事吧？”杨鹏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关切。他手里还拿着那份防务清单，显然是刚从郭靖那里回来。
郭芙赶紧擦了擦眼泪，转身看向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没事，就是医帐里还有伤员等着我，有点着急。”
杨鹏飞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他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厅堂的方向，轻声说：“小龙女来襄阳，只是为了探望杨过，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多想。”
“我没有多想。”郭芙嘴硬道，可声音里的委屈却藏不住。她知道杨鹏飞是在安慰她，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想到杨过和小龙女在一起的画面，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杨鹏飞沉默了片刻，突然说：“杨过心里有你，他对小龙女，更多的是感激和敬重，就像对长辈一样。”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刚才在厅堂里，他一首偷偷看你，见你脸色不好，他也很担心。”
郭芙愣了愣，转头看向杨鹏飞，见他眼神真诚，不像是在骗她。她心里的委屈稍微减轻了些，可还是有些不安：“真的吗？他刚才明明一首在和小龙女说话，根本没注意我。”
“他是怕冷落了小龙女，毕竟小龙女是他的长辈，又是特意来探望他的。”杨鹏飞轻声说，“你放心，杨过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他在城楼上对你立的誓言，不是随便说说的。”
郭芙看着杨鹏飞，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流。在她难过的时候，是杨鹏飞陪在她身边，安慰她，开导她。她吸了吸鼻子，轻声说：“谢谢你，鹏飞。”
杨鹏飞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就听见厅堂里传来杨过的声音：“芙儿！你在哪里？”
郭芙转头看向厅堂门口，见杨过正快步走出来，脸上带着焦急。他看到郭芙时，松了口气，快步走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怎么突然走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郭芙看着他焦急的眼神，心里的不安终于消散了些。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医帐还有事。”
“医帐的事让朱子柳前辈处理就好，你昨夜累了一夜，该好好休息。”杨过握紧她的手，转头看向杨鹏飞，“鹏飞，你去通知朱子柳前辈，让他多照看些医帐的伤员。”
“好。”杨鹏飞点头，转身离开了庭院，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郭芙，见她靠在杨过身边，脸色好了些，才放心地走了。
杨过牵着郭芙的手，走到海棠花树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是不是刚才我和姑姑说话，忽略了你，你生气了？”
郭芙抿了抿唇，没有否认。她抬头看向杨过，眼神里带着委屈：“你和龙姑娘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好像忘了我还在旁边。”
“傻丫头，我怎么会忘了你。”杨过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姑姑是我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她远道而来，我总不能冷落她。再说，我和她说话的时候，一首偷偷看你，见你脸色不好，我心里也着急。”
郭芙心里一暖，伸手抱住杨过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那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不管谁来了，你都不能忽略我。”
“好，我答应你，以后不管谁来了，我眼里都只有你一个人。”杨过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姑姑说她明天就走，等她走了，我带你去城南的桃花林，那里的桃花快开了，咱们去赏花，好不好？”
“嗯。”郭芙点点头，心里的委屈终于烟消云散。她知道杨过和小龙女之间有过一段过往，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杨过心里只有她，这就够了。
两人相拥着站在海棠花树下，晨风吹过，花瓣落在他们身上，像一场温柔的雨。厅堂门口，小龙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清冷的眼神里没有波澜，她轻轻转身，回到了厅堂里，拿起桌上的药箱，手指着药箱上的银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襄阳城的晨光渐渐驱散了薄雾，温暖的阳光洒在庭院里，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也洒在厅堂里那个孤独的白色身影上。一场突如其来的探望，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也让三方情缘的纠缠，变得更加难以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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