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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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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临渊城的天空仿佛都蒙上了一层灰霾。水神宫的强势介入与家族传来的严厉警告,如同两道无形的枷锁,将水云(林昊)与白芷凝彻底隔开。那座雅致的小院被水神宫的人严密看守起来,几乎与外界隔绝。水云几次尝试靠近,都被那冷着脸的兰嬷嬷或其手下毫不客气地拦回,连递进去的信笺也石沉大海。

巨大的失落与无力感日夜啃噬着水云。那份刚刚确认、炽热如火的情感,骤然被投入冰窖,几乎要将他冻僵。他无法接受就这样失去芷凝,那些月下泛舟、灯前交心的画面,那些灵魂共鸣的悸动,绝非虚假。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淹没时,转机以一种隐秘的方式出现。

那是一个细雨迷蒙的黄昏,水云失魂落魄地坐在水月阁老位置,望着窗外灰蒙蒙的湖面。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走过来,将一支带着水珠的白色芷兰花放在他桌上,细声细气道:“是一位穿白衣服的、很漂亮的姐姐让我交给公子的。”

水云心中猛地一跳,急忙拿起那支花,发现纤细的花茎上,极巧妙地用细若发丝的银线缠绕出一个小小的、复杂的结。他认得,那是他们某次讨论古琴谱时,他曾随手画给她看的一种古老音律记号,意为“静候佳音”。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散了连日的阴郁!她没有被完全困住,她也在想办法联系他!

果然,在花茎末端极其隐蔽的地方,他摸到了微小的凹凸感。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他辨认出那是用指尖掐出的几个极小的小点,依据某种他们闲聊时提及的计数方式,对应着一个时间和地点——明夜子时,城西废弃的“流觞曲水”园。

希望重燃。水云小心翼翼地收好那支芷兰花,如同捧着绝世珍宝。

次夜子时,万籁俱寂。水云避开所有眼线,悄然潜入荒废己久、杂草丛生的流觞曲水园。月光被薄云遮蔽,园内光影斑驳,更显凄清。

在一处半塌的亭阁阴影下,他看到了那个日夜思念的白色身影。

“芷凝!”他快步上前,声音因激动而沙哑。

白芷凝转过身,清冷的容颜在月色下显得有些苍白憔悴,但看到他的瞬间,眼中骤然迸发出光彩,随即又迅速被忧虑覆盖。“水云……”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时间不多,兰嬷嬷盯得很紧,这次是借口静修才能出来片刻。”

“我明白。”水云贪婪地看着她,多想将她拥入怀中,却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无妨。”白芷凝摇摇头,语气急切,“水云,家族和师门的压力远超你我想象。炎阳山那边似乎也己得到风声,施压甚急。我们……我们或许……”

“不要说放弃的话!”水云打断她,目光坚定,“芷凝,我知道很难,但既然心意己定,总有办法。你是水神宫圣女,并非全无自主之权,对吗?我们可以慢慢谋划……”

看着他眼中毫不退缩的炽热与真诚,白芷凝将到了嘴边的退缩之言又咽了回去,眼中泛起水光,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自此,两人开始了艰难而隐秘的往来。白芷凝利用身份和修为的便利,偶尔能寻得一丝空隙,通过极其隐晦的方式传递消息,约定在深夜、在黎明、在那些无人注意的角落短暂相见。每一次相见都弥足珍贵,每一次分离都如同割舍。

水云也动用了一切能用的资源,小心翼翼地抹去自己的行踪,与那无处不在的监视和阻力周旋。他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只有在见到白芷凝的那一刻,眼底才会重新焕发出神采。

然而,阻力并未因他们的隐秘而减小,反而愈发强大。水云所在的船队开始莫名受到各方刁难,通关文书被卡,预定好的货物被截,甚至有人在暗中散布谣言,诋毁船队信誉。家族传来的信函一次比一次急迫严厉,甚至以断绝关系相威胁。

更大的风波,源自一次险恶的离间。

那日,水云根据约定,深夜前往城北一处偏僻的荷塘。然而等了近一个时辰,却始终未见白芷凝的身影。就在他心焦如焚,准备冒险去探听消息时,一个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的人影悄然出现,塞给他一方丝帕,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水云展开丝帕,上面绣着水神宫的徽记,而丝帕上,却带着极淡的、属于炎阳山特有的一种炽炎砂的气息,以及几缕……与白芷凝发香相似的清冷香气。更让他心头巨震的是,丝帕一角,用眉笔一类的东西匆匆写就几个小字:“情非得己,勿念。珍重。”

字迹竟与白芷凝的有八九分相似!

水云如遭雷击,握着丝帕的手剧烈颤抖起来。难道……难道芷凝终究还是屈服了?与那炎阳山少主有了接触?这丝帕是告别?那“情非得己”是何意?是家族所迫,还是……她变了心?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在猜忌与不安的滋养下疯狂滋生。联想到近日船队遭受的更大压力,以及水神宫似乎更加严密的看守,水云的心不断下沉。

他并未立刻去找白芷凝对质,痛苦的猜忌让他选择了沉默。而接下来的几次秘密传讯,白芷凝都未能如期出现,仿佛印证了那个最坏的猜想。

他却不知,白芷凝此刻正被兰嬷嬷以“闭关静心,斩断尘缘”为由,强行困在水神宫设下的禁制之中,根本无法传递任何消息。那方丝帕,不过是精心策划、模仿笔迹、利用相似香气制造的离间工具。

误会由此而生。

再次得到白芷凝艰难传来的见面讯息时,己是数日之后。地点约在最初相遇的听雨阁附近。

水云心中充满了矛盾的痛苦,既渴望见她问个明白,又害怕听到那个令人心碎的答案。

月色下,白芷凝的身影愈发清瘦,她看到水云,眼中带着欣喜与担忧,急步上前:“水云,你没事吧?前几日我被看得紧,根本无法……”

“芷凝,”水云打断她,声音低沉而沙哑,他拿出那方丝帕,紧紧攥在手里,“你……可有话要对我说?”

白芷凝看到他手中的丝帕,先是疑惑,待看清那上面的字迹和感受到那丝炽炎砂气息时,脸色骤然一变:“这是……你从何得来?”她的反应,在水云看来却成了被揭穿后的惊慌。

“看来是真的了?”水云的心一点点冷下去,痛苦几乎将他淹没,“‘情非得己’?是了,他是炎阳山少主,身份尊贵,能给你的,远比我这个‘区区行商管事’多得多……”

“水云!你胡说什么!”白芷凝又急又气,清冷的眼眸中满是震惊与委屈,“我从未见过什么炎阳山少主!这丝帕是假的!是有人陷害!”

然而,先入为主的猜忌和连日来的压力,让水云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与判断。他看着她的辩解,只觉得心痛如绞,语气不由得带上了讥讽:“陷害?谁能模仿你的字迹如此相像?谁能拿到你水神宫的丝帕?芷凝,若你选择家族使命,我……我无话可说,但不必如此……”

“你……你竟不信我?”白芷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圈瞬间红了,那是一种被最深爱之人怀疑的彻骨伤心。她猛地后退一步,所有解释的话语都哽在喉间,化作冰冷的失望与痛楚。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破空之声,显然是水神宫的人察觉动静寻来了。

白芷凝深深看了水云一眼,那眼神充满了伤心、绝望和一种被误解的倔强,最终,她一言不发,决绝地转身,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深处。

水云伸出手,却只抓住了一把冰冷的夜风。

暗流汹涌,误会深重。

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在这一刻,出现了难以弥合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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