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混沌，撕扯着林昊的意识。
跳入轮回井的瞬间，那巨大的时空漩涡便吞噬了他。五感尽失，唯有灵魂在光怪陆离的通道中以无法想象的速度穿梭、翻滚、坠落。仿佛过去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元婴期的强大神识在这里显得如此渺小，被混乱的法则洪流冲击得七零八落，关于自我、关于过往的记忆如同被狂风卷走的沙堡，迅速崩塌、模糊。
他只记得一个名字——林昊。
只记得一个目标——突破，化神。
只记得一些破碎的情感剪影——母亲病榻前的容颜、师尊凝重的目光、白芷泪眼婆娑的告别、慕容雪担忧的神情……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似乎是一种糕点的味道，却想不起名字。
除此之外，便是无尽的晕眩与迷失。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穿梭感骤然加剧，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从通道中狠狠抛出，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猛掷过去！
“呃……”
一声压抑的、带着痛苦的闷哼从干裂的喉咙里挤出。
林昊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并非井口的微光或是宗门的景象，而是一片灰蒙蒙的、压抑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汗臭味，还有一种……铁锈与淡淡的血腥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冰冷坚硬的触感从身下传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颠簸行进的木板车上，身下铺着粗糙的干草。周围是铿锵的金属摩擦声、沉闷的脚步声，以及偶尔响起的、压低了嗓音的粗鲁咒骂。
他试图坐起身，一阵剧烈的头痛猛地袭来，如同钢针钻凿太阳穴，让他眼前发黑。与此同时，是全身散架般的酸痛和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这具身体……孱弱得超乎想象，丹田之内空空如也，昔日浩瀚如海的五行灵力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点点微薄的气力支撑着最基本的活动。
记忆如同蒙上了厚厚的浓雾，我是谁？我从哪里来？为何在此？只有“林昊”这个名字和那些模糊的情感碎片还在顽强闪烁，但具体的细节、前因后果，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甚至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对这种虚弱感到“陌生”，仿佛他本该……更强？
“铁心！你小子终于醒了？”一个粗嘎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昊，或者说，此刻被称作“铁心”的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皮肤黝黑、穿着破旧皮甲的中年汉子正走在车旁，关切地看着他。汉子脸上有一道狰狞的旧疤，从眉骨划到嘴角，让他看起来颇为凶悍，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疲惫的善意。
“我……”林昊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这是……哪里？”
“妈的，摔糊涂了？”疤脸汉子啐了一口，指了指周围，“还能是哪儿？去黑石隘口的路上！咱们陷阵营的队伍！”
林昊茫然西顾。只见长长的队伍蜿蜒在一条尘土飞扬的官道上，前后望不到头。大部分人都像疤脸汉子一样，穿着简陋的皮甲或镶着铁片的布衣，手持长矛或战刀，脸上带着风尘和麻木。队伍中夹杂着不少像他这样的伤兵，躺在板车上呻吟，或被同伴搀扶着踉跄前行。气氛凝重而肃杀，每个人的眉宇间都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这是一个凡人的军队。而他，似乎是其中一员，一个名叫“铁心”的年轻士卒。
金戈。铁马。征尘。
这几个词莫名地在他混沌的脑海中浮现。
“你小子运气算不错，”疤脸汉子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见惯生死的平淡，“前天遭遇战，从马上摔下来，只是磕破了头，昏了两天。好几个兄弟都没挺过来，首接喂了秃鹫。”
遭遇战？摔下马？林昊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果然缠着粗糙的麻布，稍微一碰就疼得他倒吸凉气。这具体的疼痛和汉子的话语，像一把钥匙，微微撬动了记忆的迷雾。一些碎片化的、不属于“林昊”的记忆片段涌了上来：
——严厉的操练，教官的鞭打。
——难以下咽的粗糙伙食，冰冷的营房。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刀剑砍入骨肉的可怕声响。
——还有……一封被汗水浸透的、来自远方的家书……
这些记忆属于“铁心”，一个似乎出身贫寒、被迫从军、挣扎求生的年轻凡人。它们与林昊本身的记忆交织在一起，更加剧了混乱和眩晕感。
我是林昊？还是铁心？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感觉，却只换来更剧烈的头痛。
“省点力气吧，铁心。”疤脸汉子叹了口气，“到了黑石隘口，还有的是硬仗要打。听说北边的狼崽子这次集结了重兵，妈的，这世道……”
汉子骂骂咧咧地走开了，留下林昊独自躺在板车上，望着灰暗的天空。
颠簸继续，身体的疼痛和虚弱无比真实。他尝试默默运转最基础的引气法诀，却发现天地间灵气稀薄得可怜，而且异常滞涩，难以吸纳。这个世界的法则，似乎排斥或者说极度弱化了超凡的力量，反而充斥着一种冰冷的、坚硬的、强调秩序与杀伐的意味。
金。
他的心底再次跳出这个字。锐利，坚硬，肃杀，无情。
这无处不在的感觉，仿佛就是这个世界的基础法则。而他，正深陷其中。
队伍在一片相对平坦的河谷地停了下来，短暂休整，埋锅造饭。
林昊在另一个年轻士卒的帮助下，勉强从板车上爬下来，靠坐在一个车轮旁。那年轻士卒叫“小豆子”，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对能醒来似乎很是高兴，絮絮叨叨地说着些军营里的琐事。
林昊默默听着，目光扫过休整的军阵。士兵们沉默地啃着干硬的面饼，擦拭着武器，眼神大多空洞而疲惫。军官模样的的人大声呵斥着，维持秩序，语气严厉不容置疑。一切都显得那么压抑，那么等级森严，那么……冰冷。
这就是金之梦境吗？一个将“金”的特质——战争的杀伐、纪律的严苛、环境的残酷——放大到极致的世界。
他低头看着自己布满薄茧和细小伤口的手，这双曾经掐动法诀引动天地灵气的手，如今恐怕连提起一杆长矛都费力。
失落和迷茫如同冰冷的河水般涌来。
但下一刻，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力量从意识深处升起。那是对“林昊”这个名字的坚持，是对那些模糊情感碎片的守护，是超越这具肉身的、属于元婴真人的一点不灭灵光。
不能沉沦于此。
无论这里是何处，无论变成了谁，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到回去的路，必须……突破！
就在这时，尖锐的号角声骤然划破河谷的寂静！
“敌袭！戒备！全体戒备！”
凄厉的呼喊声瞬间引爆了刚刚还死气沉沉的营地。士兵们像被鞭子抽中一样跳起来，慌乱地抓起武器，冲向各自的阵列。军官的怒吼声变得更加急促和狂暴。
林昊被小豆子猛地拉起：“快！铁心哥，到队伍里去！”
混乱中，他看到河谷两侧的山坡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影，正如同潮水般呼啸着冲杀下来！冰冷的兵刃反射着天光，带着死亡的寒意。
肃杀之气瞬间浓郁了百倍，化为实质的恐怖，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金戈铁马，不再是遥远的意象，而是扑面而来的死亡现实。
林昊（铁心）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不是因为这具身体的恐惧（这身体确实在发抖），而是因为他那被深深掩埋的强者之魂，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最首接、最原始的挑战。
梦境，开始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五行杂役：开局炼了平行宇宙(http://www.220book.com/book/MDAW/)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