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暖意融融。
夜染霜正临窗而坐，手中拿着一卷古旧的医经。
一阵嚣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院中的宁静。
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并没有敲门。
嫡姐夜云柔带着她的贴身大丫鬟春桃，款款走了进来。
夜云柔今日打扮得格外花枝招展。
她穿了一件崭新的水红色云锦长裙。
裙摆上用金银双色丝线绣着大朵的缠枝牡丹，走动间流光溢彩，华贵逼人。
她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的清脆声响充满了炫耀的意味。
“三妹妹，一个人待在屋里做什么呢？”
夜云柔的声音娇滴滴的，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她走进屋，嫌弃地用手帕在鼻前扇了扇。
“你这屋里怎么一股子药味，真是难闻。”
夜染霜放下手中的书卷，缓缓抬起头。
“长姐怎么有空到我这偏僻的院子来？”
夜云柔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刻意展示着自己身上的新衣。
“母亲看我前几日偶感风寒，特意让绣娘给我赶制了这件新裙子。”
“这可是上贡的云锦料子，整个京城也找不出几匹呢。”
她抚摸着自己裙子上的绣花，眼角眉梢尽是得意。
“妹妹你看，这颜色，这绣工，可还喜欢？”
春桃立刻在一旁帮腔。
“三小姐怕是连见都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吧。”
“这裙子，光是料子钱就值一百两银子呢。”
“更别提这苏绣大师亲手绣的牡丹了，那可是千金难求的手艺。”
夜云柔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唉，可惜妹妹你身子骨弱，整日病恹恹的。”
“这般鲜亮的颜色，怕是衬不起来。”
“还是你身上这件灰扑扑的旧衣服，更适合你一些。”
这番话，句句都在往夜染霜的心口上戳。
前世的她，听到这些羞辱，只会低下头，默默忍受。
但现在，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夜云柔，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对方炫耀的不是价值连城的华服，而是一件不值一提的破烂。
夜云柔见她不为所动，心中有些不悦。
她预想中那种嫉妒、自卑的表情，完全没有出现。
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是铆足了劲，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妹妹怎么不说话？”
“莫不是被我这身新衣给惊艳得说不出话来了？”
夜染霜缓缓站起身。
“长姐说笑了。”
“姐姐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她走到桌边，提起桌上的小泥炉上温着的一把陶壶。
“长姐难得来一次，我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
“只有些自己煮的药茶，不知姐姐是否嫌弃？”
夜云柔皱了皱眉。
“药茶？”
“那东西又苦又涩，谁要喝。”
春桃也撇着嘴说道。
“就是，我们小姐平日里喝的都是顶级的君山银针。”
“三小姐的药茶，还是自己留着慢慢喝吧。”
夜染霜仿佛没有听到她们的嘲讽。
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
那茶汤呈淡淡的褐色，一股奇异的草木清香飘散开来。
“这茶虽苦，却能活血通络。”
“我看长姐近日眼下青黑，想必是夜里没有睡好。”
“喝一杯，低配细狗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对身体有好处。”
她端着茶杯，微笑着向夜云柔走去。
夜云柔本不想接。
但看着夜染霜那副恭顺的模样，她的虚荣心又得到了满足。
她想，就当是这贱人给自己敬茶赔罪了。
她伸出手，准备接过茶杯。
就在两人的手即将碰触到的那一瞬间。
夜染霜的脚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向前一倾。
她手中的茶杯也随之脱手。
“哎呀！”
她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
那杯褐色的茶水，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不偏不倚，尽数泼在了夜云柔那身昂贵的水红色云锦长裙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春桃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夜云柔自己也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湿了一大片。
“你！”
她刚想发作。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听见“滋啦”一声轻响，仿佛是热油滴进了冷水里。
被茶水浸湿的那片云锦，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
原本鲜艳的水红色，瞬间变成了一片肮脏的灰白色。
紧接着，那片布料的丝线开始卷曲，断裂。
不过眨眼的功夫。
一个碗口大的破洞，赫然出现在了夜云柔的裙子上。
那破洞的边缘还在不断扩大，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样。
精美的牡丹绣花变得支离破碎。
华贵的云锦料子，此刻看起来比乞丐身上的破布还要不堪。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房间的宁静。
夜云柔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那个大洞。
她甚至能透过那个洞，看到自己里面穿的中衣。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我的裙子！”
“我的云锦裙子！”
她疯了一样用手去拍打那个破洞，似乎想把那个洞拍没。
可她一碰，那脆弱的布料就碎裂得更厉害了。
“夜染霜！”
她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地瞪着夜染霜，那眼神像是要活活吃了她。
“你这个贱人！你是故意的！”
夜染霜却是一脸的无辜和惶恐。
她连忙后退两步，慌张地摆着手。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也不知道这茶水怎么会这样……”
“都怪我，都怪我身子不争气，走路都走不稳。”
她一边说，一边还挤出了几滴眼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还敢狡辩！”
夜云柔气得浑身发抖，彻底失去了平日里伪装出来的名门闺秀的风范。
她像个泼妇一样，张牙舞爪地就向夜染霜扑了过去。
“我今天非撕了你这张脸不可！”
夜染霜灵巧地向旁边一闪，躲开了她的攻击。
夜云柔扑了个空，差点摔倒在地。
春桃连忙扶住她。
“小姐，您息怒啊！”
“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
夜云柔指着自己胸前的破洞，声音都因为愤怒而变得尖利扭曲。
“你看我的裙子！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裙子！”
“就这么被这个贱人给毁了！”
她昂贵的云锦裙瞬间破了个大洞，气得当场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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