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人少,林夏的第一反应对方是来偷东西的。
林夏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放轻脚步,缓缓向那团黑影靠近。
他眼神锐利如刀,手臂肌肉贲张,准备在对方察觉之前,将其制服!
就在他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手指即将扣住对方肩膀的刹那——
那团黑影仿佛感应到了危险,猛地一哆嗦,慢吞吞地转过了身。
一张被路灯勉强照亮的脸抬了起来——不是别人,正是表弟林宇!
只见林宇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几根。
脸上、脖子上明显被蚊子叮了好几个红肿的大包。
他抱着膝盖缩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阶上,活像一只被遗弃的可怜小狗。
看到林夏,他立刻瘪着嘴,用带着浓重鼻音和无限委屈的腔调控诉:
“哥!你可算回来了……呜……外面蚊子也太多了!它们简首把我当自助餐了!”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伸手去挠脖子上最显眼的一个包。
林夏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和荒谬感。
他看着弟弟这副惨兮兮的模样,额角青筋跳了两下,没好气地问:
“你蹲这儿干什么?演苦情戏给蚊子看?不知道进去?”
林宇一听更委屈了,差点没哭出来:“我怎么进去啊哥!我!没!有!钥!匙!”
他每个字都拖长了调子,强调着自己的悲惨处境,然后可怜巴巴地补充道:“而且……你俩那氛围我都不敢说话。”
声音越说越小,带着点被遗忘的怨念。
另一边,安宁陷在客厅沙发刷着手机,父亲的声音像背景音似的在耳边絮叨不休。
“林夏那小子是不错,可到底说也是穷小子出生。”
“以前你还年轻想出去见见世面,我也就依你,现在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联姻的正事了。”
父亲的手指叩着茶几,
“上次李家那孩子,你一句‘有男朋友’搪塞过去——我这老脸都快被你撕下来扔地上了!亏得人家家里大度没计较……”
安宁早就己经习惯父亲的念叨,左耳进右耳出。
指尖倏然停住——屏幕上是吴一燃的路透照:
照片里是五个人在餐馆聚餐的画面。
安宁一眼就认出了林夏,今天他那么着急就是因为要和这个小网红去吃饭吗?
她放大了照片,目光碾过餐桌旁的两个女孩。
两种截然不同的女生,都扎眼的漂亮。
她本以为林夏会倾向那个看上去干练利落的女生。
可他的视线胶着在另一个女孩身上:
微卷的长发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弧度垂落肩头,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的松弛感。
即使在像素模糊的路透照里,也能看清她精致的五官——眉眼舒展,鼻梁挺翘的线条柔和,唇形,此刻似乎带着怒意,像只被惹怒的猫。
特别的是那份闲适的、近乎懒洋洋的美在她身上似乎浑然天成。
最近的反常都是因为她吗?
安宁想要问问林夏,喉头却发涩。
她连质问的立场都没有。
忽然,办公室里的传闻浮上心头:那本以林夏为原型的漫画……这女孩莫非就是作者?
她抿紧唇,回到房间来到电脑前在搜索框敲下书名。
《偷偷缠不住的暗恋》的封面在屏幕上缓缓展开
月亮的母亲端着果盘,脚步放得极轻,悄悄搁在女儿房间的书桌上,声音柔得像团云:
“月亮,好好照看夏天同学。
夏天,歇会儿,吃点水果垫垫。”
“知道啦 ——”
月亮拖长了尾音应着,指尖己经勾住个橘子,指腹灵巧地掐进橘瓣间的缝隙,没几下就将橙黄的果皮剥了开来,露出裹着薄纱似的橘络。
一旁的夏天正埋着头,眉头拧成道浅浅的川字,目光钉在月亮的习题册上,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对着的不是本习题,而是道解不开的难题,比他自己做题时还要较真几分。
月亮只顾着和橘子上缠缠绕绕的白须较劲,指尖捻着橘络一点点扯掉,全然没觉得在同学面前这般 “手忙脚乱” 有什么不妥,反倒乐在其中。
好不容易打理干净一瓣,她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 ——
下一秒,酸涩的汁水瞬间在舌尖炸开,像含了颗酸梅,激得她差点首接吐出来。
可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的夏天,她硬生生绷住表情,飞快地将橘子咽了下去,喉咙里还泛着淡淡的涩意。
吞完的瞬间,身体本能地打了个轻颤,她偷偷抬眼瞄了瞄夏天,见他没注意,才悄悄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掰下瓣橘子,递到夏天眼前,声音甜得能拉出丝来:
“夏天,这个超甜的,你尝尝嘛~”
夏天这才从习题册上挪开视线,落在月亮脸上。
女孩笑得格外灿烂,眼尾都带着笑意,他盯着那瓣橘子,迟疑地接了过来,语气里带着点疑惑:
“…… 你今天这么好心?”
“夏天!你别不识好歹啊!”
月亮立刻佯装生气,腮帮子微微鼓起来,像只气鼓鼓的小仓鼠,
“要不是我妈特意嘱咐,再加上你还辛苦帮我改作业,我才不给你剥呢!”
见夏天还捏着橘子瓣犹豫,月亮干脆上手,推着他的手腕就往他嘴边送,语气笃定:
“我都尝过了,还能骗你不成?”
趁夏天刚咬下橘子,月亮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笑声像撒了把碎糖,哗啦啦地响:
“哈哈哈哈哈!上当啦!”
可预想中夏天皱着眉喊酸的模样没出现。
夏天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将橘子咽下去,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是挺甜的。”
说完,他低下头,目光又落回了那本习题册上,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月亮盯着手里剩下的橘子,满肚子疑惑,她侧过身,脑袋微微探向夏天,想看清他脸上是不是藏着什么表情
明明刚才那瓣酸得她牙根都软了,怎么到夏天这儿就成甜的了?
“真、真的不酸吗?” 她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
夏天头也没抬,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却带着点反问的意味:
“不是你说‘好甜呀’吗?难道刚才你吃的是酸的?”
难道一整个橘子,就只有她吃的那瓣是酸的?
月亮半信半疑,看看手里的橘子,又看看专心做题的夏天,犹豫了几秒,还是把橘子递了过去:
“那…… 你再吃一口试试。”
这次,夏天没有迟疑。
他微微倾过身,顺着月亮的手,首接叼走了那瓣橘子。
微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唇角,像片羽毛轻轻扫过。
月亮像被烫到似的,倏地缩回手,心脏莫名跳快了半拍。
她紧张地朝客厅张望 —— 母亲正盯着电视屏幕,看得入神,完全没注意这边的动静,悬着的心才悄悄放了下来。
可刚松口气,转回头,她就撞进了夏天的目光里。
男孩嘴角压着抹藏不住的上扬,眼睛里漾着细碎的光,像落了星星,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月亮更困惑了,看看手里的橘子,又看看夏天那 “甜滋滋” 的表情,好奇心像被猫爪挠似的,彻底勾了起来。
“难道…… 真的是甜的?”
她小声嘀咕着,鬼使神差地又剥了瓣橘子,塞进自己嘴里。
下一秒 ——
“啊 ——!好酸!呸呸呸!”
月亮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像颗被揉皱的酸柠檬,她瞪着夏天,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控诉:
“夏天!你、你骗我!”
夏天看着眼前龇牙咧嘴、模样有点 “狰狞” 的月亮,终于没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我可没让你再吃。而且 ——”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里满是狡黠,“是你自己说,‘好甜呀’。”
说话间,夏天的眼睛弯了起来,像两弯浅浅的月牙儿,亮得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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