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梢还滴着水珠，苏晚星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拿起搁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往外走。
屏幕亮起，是吴一燃的消息：
吴一燃：晚星，你到家了吗？
她指尖轻点，回复：嗯，半小时前就到了，刚看到。
回复完，她把手机放在一旁，抽出了画板和画笔，准备完成今天的更新。
另一头，吴一燃平躺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房顶发呆。
提示音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他几乎是弹坐起来，一把抓过手机。
看到回复，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一下才敲字：
吴一燃：看你都是晚上更新漫画，是在画画吗？
苏晚星：嗯。
又是简简单单一个字，干脆利落。
吴一燃盯着那个“嗯”，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
打扰她了吗？
他烦躁地换了个姿势，整个人更深地陷进沙发里。
突然他想到，白天林夏和苏晚星之间那种旁人难以介入的氛围，连同周晓晓那句“他们是高中同学”，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噼里啪啦——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下一串字。
可盯着那些即将发送的问句，他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长按删除键，看着光标一点点吞没那些试探的文字。
屏幕重归空白，只剩下微弱的反光映着他有些泄气的脸。
五分钟后，苏晚星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吴一燃：那我不打扰你了，忙完早些休息哟，晚安。
这一次，苏晚星的目光只在屏幕上短暂停留，没有回复。
她的视线越过手机，落在了另一个沉寂的聊天框上——林夏。
对话框里一片空白，干净得像从未有过交集。
分手那年，是她亲手删光了所有聊天记录，仿佛这样就能清空所有回忆。
可那个头像，那个名字，她却始终没有勇气点下那个“删除联系人”。
这么多年，手指无数次悬停在发送键上，最终都默默收回。
她怕。
怕指尖落下，换来的不是回音，而是一个冰冷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手机屏幕的灯再次熄灭。
思绪开始专注，随着画笔的沙沙声，沉入了更深的回忆旋涡。
画面跟着画笔陡然切回大学校外合租的小公寓：
月亮窝在沙发里戴着耳机刷着短视频。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快速闪动着各种内容：“三分钟精读一本书”、“大家好，我是一只蜥蜴”、“沉浸式开箱”……
突然，她停住，屏幕里一个笑容甜美的女生举着男朋友的脸：
家人们谁懂啊！学网上说‘想住进你心里’，男朋友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屏幕里的女生对着镜头眨眼：“你知道我想喝什么吗？我想呵护你。”
弹幕被一片“啊啊啊好会，姐姐撩我”淹没。
月亮心虚地偷瞄桌旁认真学习的夏天。
在一番仔细观摩该博主的所有短视频后，她清了清嗓子模仿着视频里的语调：
“夏天，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夏天头也不抬，笔尖没停：“别告诉我想你把泡面汤洒在我电脑上。”
月亮噎了下，怎么和视频里说的不一样，她硬着头皮接：“我想……住进你心里。”
夏天钢笔一顿，转头上下扫视她：“你那堆在床底下‘安家’的袜子，先‘住进’洗衣篮再说吧。我心里，”
他顿了顿，嘴角似乎有极细微的弧度，“可装不下卫生死角。”
月亮不死心，她也想要甜甜的恋爱。
“夏天！”她带着被戳破的羞恼，提高音量，“那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什么神？”
夏天这次干脆放下笔，转过身，手肘撑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退堂鼓神’？毕竟上次专业老师推荐你去参加那个全国原创漫画大赛，你犹豫了三天，最后截止日还是老师替你摁着手指报的名。”
月亮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炸毛的后脑勺。
苏晚星握着画笔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笔尖在画板上狠狠戳了两下，留下突兀的墨点。
“是啊，林夏就是一个这么让人讨厌的人。”
-
思绪再次跳跃，回到更久远的高中教室：
闷热的自习课，后排传来窸窸窣窣的窃笑声和低语。
突然，“砰！”一声巨响！
林夏突然把课本摔在桌上，震得整个教室瞬间死寂。
他冷冷地扫向声音来源，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上课不做题，光练嘴皮子？嘴这么闲，”
他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是刚吃完屎没擦干净？”
班主任过来询问：“怎么了。”
林夏面无表情：“他们太吵影响到我学习了。”
事后苏晚星递给他一颗糖，他扔回给她：“我不吃小孩玩意儿”
他目光掠过她摊开的、一片空白的习题册，补了一句，“还有，做题别像个白痴似的发呆，浪费生命。”
他讨厌在嘴毒地不讲人情。
一周后的数学周测，空气凝固得只剩下笔尖划纸的沙沙声。
苏晚星死死盯着最后两道选择题的空栏，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好几个小洞。
她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林夏的胳膊。
对方却像焊在座位上似的，只专注地在答题卡上填涂选项。
讲台上老师转身写板书的瞬间。
苏晚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几乎把整张脸埋进臂弯，用气若游丝的、带着绝望哀求的气音挤出来：
“最后两道选择题我忘记公式了，就看一眼，求你了。”
林夏握着笔的手骤然停住，侧过脸时眼神冷得像手术刀锋，精准地切割在她脸上。
“考试作弊记大过。”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字字如冰珠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前排同学都回过头来，目光像打在苏晚星身上。
她的脸颊“腾”地烧成一片滚烫的晚霞，攥着笔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几乎要将那无辜的塑料笔杆捏碎。
“你小声点啊！”
她又气又急。
林夏却己转回头，重新落在答题卡上，发出规律而刺耳的“哒、哒”声，像是在为倒计时读秒。
苏晚星挺起腰板试图越过他的手肘看向他的试卷。
“翻书第二页，校规第七条。”
他头也不抬地补充，仿佛在讲解一道数学公式，“要么现在动笔蒙答案，要么空着。”
下课铃响起时，女主看着自己空着的两道题，赌气把试卷往桌上一摔。
“林夏你至于吗？不过就是一次周测你这么死板干嘛！”
他讨厌在，死板地不懂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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