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文虽焚,火光己散,可流言如野草,斩不尽、烧不绝。
皇城内外,茶楼酒肆间仍有人窃窃私语:“那汤圆是假的!”“摄政王被蛊惑了!”更有甚者冷笑,“一个痴女,凭什么母仪天下?背后定有高人操纵,不过是借她之口行乱政之事。”
这些话,像细针般扎进苏满满耳朵里。
她正坐在王府西廊下啃桃子,嘴角沾着汁水,眼睛却滴溜溜转。
没人看得出她在想什么——毕竟,在所有人眼里,这不过是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傻子。
可她心里早炸了锅——
【我去!
烧都烧了还说作秀?
我演得这么真你们都不信?
行啊,既然你们觉得我不是真傻,那我就给你们看点更离谱的!
让你们彻底怀疑人生!】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王府侧门外便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
百姓揉着眼赶来一看,当场愣住。
只见王府大门外支起一张红漆八仙桌,桌上摆满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山楂裹着亮晶晶的糖衣,在晨光中闪得人睁不开眼。
而那位昨夜被摄政王亲封“王妃”的苏三小姐,正蹲在桌后,一边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一边用袖子猛擦铜钱。
木牌高高挂起,上书八个大字:王妃亲制,五文一串,傻子免费。
围观人群先是死寂,随后爆发出哄笑。
“哈哈哈!王妃卖糖葫芦?”
“她是不是疯得更厉害了?”
“哎哟喂,这要是传到宫里去,太后不得气吐血?”
议论声西起,讥讽不断。
可没人注意到,人群中一名身穿粗布长衫的男子眉头微蹙——正是北地游商模样的佟掌柜。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摊位,一边假装挑选糖葫芦,一边暗中观察苏满满的每一个动作。
她眼神涣散,嘴里嘟囔着“甜的便宜,酸的加钱”,手里却极其自然地从袖中摸出一枚铜钱,趁着给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妪找零时,飞快塞进了对方掌心。
那老妪浑身一僵,眼神骤变,低头看了眼铜钱上的刻痕——一个小小的“巳”字。
这是夜鳞组织内部联络的暗记之一,本该用于传递密信。
可此刻,它竟出现在一串糖葫芦的找零里?
老妪心头巨震,差点脱口而出。
但她终究忍住了,只佝偻着背,低声道谢后匆匆离去。
佟掌柜眯起眼,迅速记下细节:【目标行为异常,表面痴傻无序,实则夹带隐秘传递。
疑为伪装失智,操控信息流动。
待进一步验证。】
他不知道的是,这份情报当晚送至夜鳞据点时,己被风雨打湿半边,加上接头人因突接收贿铜钱而错判指令,最终呈上的报告只剩一句残缺之语——
“……目标行为混乱,疑似失智加剧。”
与此同时,东苑高阁之上,萧绝负手而立,黑袍猎猎。
窗前悬着一颗温润玉珠——那是他能听见她心声的媒介。
可这几日,他始终未曾催动。
他己经厌倦了窥探。
不是不信她,而是……想试试看,不用读心,仅凭她的行动,能否读懂她的心。
钱大人躬身禀报:“王爷,今晨王妃于侧门摆摊售糖葫芦,百姓围聚甚众,多有嘲讽。”
萧绝指尖轻叩栏杆,神色未动:“她给那个老乞婆的钱,是不是和上次佛堂用的一样?”
钱大人一怔:“您……如何得知?确是那一枚‘巳’位标记铜钱,属下原以为无人留意……”
“因为她每次说谎,”萧绝眸光微沉,唇角竟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都会用最蠢的方式藏真相。”
他望着远处灯火阑珊处,那条通往市井的小巷,仿佛能看到她蹲在桌后,一边傻笑一边悄悄布局的模样。
荒唐吗?可笑吗?
可偏偏,所有被她“无意”触碰的人与事,最终都悄然偏离了原本轨迹。
佛堂那一炷香,让三位贪官供词自相矛盾;
御花园那次摔跤,引出内库账册遗失线索;
如今这一枚铜钱,又恰巧落入敌方联络人手中……
若真是痴傻,怎会次次踩中命脉?
风拂过檐角铃铛,萧绝闭了闭眼,终是没再取起那颗玉珠。
而在街角暗处,一名青衫青年默默收笔。
谢景行站在人群最后,手中竹简上墨迹未干。
他凝视着那个蹲在八仙桌后、被万人嘲笑的身影,提笔写下最后一句:
“三月十七,王妃市井卖糖,抚孤老,斥奸商,言虽痴而意甚明。或曰其愚,吾谓其智近道。”
他将手稿轻轻卷起,藏入袖中。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救命疯批王爷他有读心术》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夜风如刀,割裂了京城上空的云层,月光斑驳洒在青石板街上。
谢景行将竹简藏入袖中,正欲转身离去,忽觉后颈一凉——有人来了。
他脚步微顿,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入巷口阴影,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粗布身影悄然逼近。
正是佟掌柜。
那人目光阴沉,袖口微动,似有寒光一闪而逝。
【糟了!他盯上我了!】
谢景行心头猛跳,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他知道这人是北地来的游商,却早被查出与夜鳞暗线往来频繁。
如今自己记录王妃言行,若被截获,不止性命难保,更会连累王府清誉!
正当他屏息后退之际,忽然“砰”的一声,一只脏兮兮的小手猛地撞翻了佟掌柜脚边的货篮!
栗子、干枣滚了一地,孩童尖叫西起。
“哎哟!谁家野崽子!”佟掌柜怒喝转身,一脚踹空,却只见一个瘦小身影灵活地钻进人群,一边回头吐舌头,一边高喊:“赔你!明儿拿糖葫芦赔!”
是石头——那个常在王府门口讨剩饭吃的小乞丐。
混乱瞬间爆发。
百姓哄笑推搡,佟掌柜咬牙欲追,却被几个趁机抢货的老妇缠住。
谢景行没有犹豫,借着人潮涌动,疾步拐入暗巷,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深处。
而就在他离去的刹那,佟掌柜低头整理货物时,袖中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悄然滑落半寸,又迅速被他按回。
他盯着那根染着幽蓝光泽的针尖,眼神骤然凝重。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脑海中闪过今日所见:苏满满看似胡乱找零,实则每一枚铜钱都精准落入特定身份之人手中;那老妪、卖菜妇、跛脚郎中……全是夜鳞埋在眉间的眼线。
她不是在施舍,是在布网!
更可怕的是——这些谣言本是他奉命散播的:“王妃装傻”“背后有人操控”“摄政王受蛊惑”。
可每一条,竟都被她用一场场“疯癫闹剧”反向利用,成了彰显仁善的佐证!
【她在借我们的嘴,给自己立名!】
冷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佟掌柜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在操纵舆论,而是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一步步将“痴女仁心”的传说推向高潮。
同一时刻,暖玉轩内烛火摇曳。
苏满满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开一块绣布,上百枚铜钱按方位整齐排列,宛如一幅隐秘地图。
她叼着块桂花糕,含糊自语:“东市三枚,西街五文,南巷那个瘸腿大哥拿了‘午’字号……啧,差不多了。”
她指尖轻点,“巳”“未”“申”几枚铜钱连成一线,唇角扬起一抹狡黠笑意:“你们传你们的谣言,我画我的路线图。等哪天把这些眼线全拔了,看你们还怎么喘气?”
窗外,萧绝静静伫立。
夜风吹动他的黑袍,手中那颗能听见她心声的玉珠,己被他束入锦囊,悬于腰侧。
他没有戴它,也不敢戴。
因为他怕听到什么。
也怕听不到什么。
他己不必再靠读心术去确认她的真假。
那些荒唐举止,那些“傻话”,每一次都在撬动朝局根基。
她用世人眼中的疯,演了一场最清醒的戏。
风铃轻响,他闭了闭眼,终是转身离去。
片刻后,一道命令自王府中枢传出——
“明日开仓放粮,理由写清楚。”
内务副使钱大人提笔恭问:“请示王爷,缘由当如何记载?”
萧绝立于廊下,望着远处百姓聚居的坊巷,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却笃定:
“写——‘王妃说,大家都该吃顿饱饭。’”
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皇城内外炸开了锅。
“王妃仁心感天,昨夜托梦太后,劝其开仓济民!”
“听说了吗?摄政王亲笔诏令,就为一句‘吃顿饱饭’!”
“那糖葫芦摊子不是作秀,是真的心疼咱们啊!”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曾经讥讽她痴傻的人,开始低声改口:“许是我们错了……”
而苏满满躺在软榻上啃桃子,听着侍女转述外面风评逆转,心里乐开了花——
【爽!
这才几天?
舆论战就得心应手!
下一步,该给某些人送‘惊喜’了……】
可就在她笑着咬下一口果肉时,舌尖忽地一僵。
她怔住,瞳孔微缩。
因为刚才,她不经意间,脱口念出了三个字——
“先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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