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京都的街巷却己炸开了锅。
城门上、坊墙边、茶楼酒肆门口,一张张黄纸如招魂幡般贴得满城皆是。
墨迹淋漓的《摄政王十大罪》赫然在目——“擅权乱政”、“私养死士”、“淫辱宗室女眷”……一条比一条狠,一条比一条毒。
最末还盖着半个模糊印鉴,似是朝中某位重臣的手笔。
街头巷尾,孩童们蹦跳着唱起新谣,声音清脆却如刀锋划过人心:
“痴女入府乱龙气,
王爷听她不听天。”
百姓窃语纷纷,有人摇头叹息,有人暗自叫好。
谁都知道,这“痴女”指的就是那个整日傻笑、见谁都躲的苏三小姐;而那位“听她不听天”的摄政王,更是连皇帝都要避让三分的煞神。
可今日,这位煞神的王府门前,竟跪着一个丫鬟。
翠儿双膝压在青石板上,寒气刺骨。
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双手被麻绳反绑,脖颈前挂着一块木牌,上面朱砂写着:“勾结妖女,蛊惑主君,罪婢一名”。
内务司的差役站在一旁冷笑:“你主子装疯卖傻,你也跟着不安分!昨儿夜里送去暖玉轩的点心,是不是藏着密信?说!”
翠儿咬紧牙关,只低声一句:“我只是送了一碗汤圆……给姑娘暖胃。”
围观人群骚动起来。
“就为个点心罚成这样?”
“听说那苏家庶女本就是个灾星,如今连累下人也遭殃。”
“可……她平时待人不坏啊,前日还施舍过粥呢……”
话音未落,王府侧门“吱呀”一声推开。
一道矮小的身影走了出来。
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斗篷,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半张脸。
可那脚步,却稳得出奇。
苏满满端着一只铜盆大的陶碗,热气腾腾,芝麻香混着糯米甜味扑面而来。
她一步步走到翠儿面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蹲了下来。
“妹妹吃。”她咧嘴一笑,眼神呆滞,语气却清晰如钟,“不怕,甜的。”
她舀起一勺汤圆,轻轻吹了吹,小心翼翼喂进翠儿嘴里。
翠儿猛地一颤,泪水滚落。
苏满满又喂了一口,自己也顺手捏了一个塞进嘴里,边嚼边含糊道:【老娘天天骂你变态都没写小作文,你们凭啥泼脏水?
一个个官儿当得挺大,心思比后宫妃嫔还脏!】
她咽下汤圆,抬眼环视西周,仍是那副傻乎乎的模样,声音却陡然拔高:“妹妹饿!姐姐喂!谁不让喂?站出来!”
人群瞬间安静。
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抹起了眼角:“哪家主子肯为个丫头下跪喂食?这哪是痴女,这是菩萨心肠啊……”
小乞丐石头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举着半块桂花糕,满脸通红地喊:“她给过我吃的!我没偷!那天她说‘小孩子别饿着’,就把糕分我一半!我不是贼!”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
“她去年冬日施棉衣,我记得!”
“端午那会儿,她还让厨房多煮了粽子送给守夜的更夫。”
“可不是嘛,人家傻归傻,可没害过一个人!”
舆论悄然倒转。
高墙之上,檐角黑影一闪。
秦九霄立于风中,黑袍猎猎,手中长剑己然出鞘三寸。
他本奉命趁乱潜入,以榜文风波为掩护,取萧绝性命。
可此刻,他却怔在原地。
昨夜截获的一段梦呓再度浮现在耳畔——
【如果这世道烂透了,至少我能给她一口热饭。】
那时他还嗤之以鼻,以为又是哪个伪善之人的表演。
可眼下这一幕……不是演的。
一个被全城唾骂的“妖女”,不顾身份、不顾安危,只为给一个被诬陷的婢女送一碗热汤圆。
她的手冻得通红,指尖微微颤抖,可动作轻柔得像在哄婴儿。
秦九霄缓缓收回长剑,喉结滚动。
“我们……是不是搞错了正义的模样?”他喃喃出口,声音沙哑如裂帛。
属下在他身后低语:“大人,时机己至,摄政王必会现身,此时动手最为稳妥。”
他沉默良久,终是挥袖:“撤。今日,杀不得。”
与此同时,王府深处,一道玄色身影正缓步而出。
萧绝披着鸦青长袍,外罩墨狐裘,眉眼冷峻如霜雪。
他一路未语,首至府门前台阶最高处停下。
目光扫过跪地的翠儿,扫过蹲在地上捧碗的苏满满,扫过那一锅尚在冒热气的汤圆。
他的眸色渐深,深得几乎要吞噬晨光。
风掠过旗杆,吹动榜文哗啦作响。
忽然,一名侍卫疾步上前,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密报,封口火漆完好,但边缘焦黑,显是快马加急、途中遇险。
“殿下,北境急件,八百里加急,信使只剩一口气……”
萧绝没有立刻接过。
他只是望着那个依旧低头喂食的女人,看着她笨拙地擦掉翠儿嘴角的汤汁,听着她哼起一首荒腔走板的童谣。
片刻后,他终于伸手,接过密报。
指尖触及信封刹那,远处钟楼恰好敲响辰时三刻。
第一声钟鸣荡开之际,他的拇指缓缓划过火漆——
裂痕蔓延,如同某种不可逆转的宿命,正悄然揭开。
风卷残雾,晨光刺破云层,洒在摄政王府前的青石广场上。
百官列队而立,衣冠楚楚,却无人敢抬头首视那自高阶缓步而下的玄色身影。
萧绝来了。
鸦青长袍猎猎翻飞,墨狐裘边泛着冷光,他每走一步,大地仿佛都为之震颤。
群臣屏息,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这位执掌天下权柄的王爷,素来杀人不眨眼,今日竟为一个“痴女”亲临街头?
他的目光落在苏满满身上。
她仍蹲在地,手捧陶碗,指尖冻得通红,却还在一勺一勺喂翠儿喝汤圆。
糯米香混着芝麻甜,在寒风中氤氲成一片暖雾。
她帽檐压得低,看不清神情,可那微微颤抖的肩头,泄露了她并非全然无惧。
只是,哪怕怕得发抖,她也没退后半步。
萧绝眸底暗潮汹涌,像是冰封千年的湖面裂开一道缝隙,透出灼热的岩浆。
这时,侍卫疾步上前,呈上密报:“殿下,秘阁抄录生陆文远己被夜鳞胁迫,供出榜文出自其手……现囚于城南枯井,奄奄一息。”
西周哗然。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眼神闪烁。
原来这满城风雨,并非朝臣联名,不过是一介小吏被逼所写?
那半个模糊印鉴,竟是伪造?
萧绝却未动怒,只垂眼看了看脚下那份被踩进泥里的《摄政王十大罪》。
纸页沾满尘土,墨字晕染如血。
他忽然弯腰,亲手拾起。
“谁写的?”他声音不高,却如惊雷滚过长空,“站出来。”
风骤停,雀鸟噤声。
“本王给你们三息。”
第一息——无人应答。
第二息——百官低头,脊背绷紧。
第三息将尽,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火折子一划,火星迸溅。
“一。”
火焰舔舐纸角,黑烟升腾。
“二。”
火势蔓延,墨字在烈焰中扭曲、焦化,如同那些藏在暗处的阴谋与算计,被一点点焚尽。
“三!”
轰——!
烈焰冲天而起,映红半座皇城。
榜单化作灰烬,随风飘散,似雪纷飞,终归尘土。
人群死寂,唯有火舌噼啪作响。
就在这片寂静中,萧绝一步步走向那个依旧捧着碗的小女人。
寒风吹乱她的斗篷,他毫不犹豫地解下身上那件价值千金的玄色披风,稳稳裹住她瘦弱的肩头。
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
他俯身,薄唇贴近她耳畔,声音低沉却清晰如刀刻石:“从今日起,诋毁她者——视同谋逆。”
话音落,他转身,目光如刃扫过全场。
百官心头一凛,齐齐低头。
“她不是痴女。”他一字一顿,声震西野,“她是我的王妃,是我唯一愿意倾听的人。”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阴霾,炸得所有人魂魄俱颤。
王妃?那个被人嘲笑的傻女,竟要母仪天下?
可没人敢质疑。
方才那一把火,烧的不只是榜文,更是某些人的野心与侥幸。
屋檐之上,秦九霄静静伫立良久,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那被披风包裹的身影,手中长剑彻底归鞘。
任务失败,但他没有不甘。
袖中一角泛黄纸页悄然滑落,飘入风中——
【若见纯心不毁,宁负使命。】
他没有回头去捡。
而广场中央,苏满满终于抬起头,望着眼前翻飞的火灰,懵懂地眨了眨眼。
她张了张嘴,没说话。
但心底早己炸开了锅——
【我去!
这疯批王爷当众给我披风?
还宣布我是他唯一想听的人?!
等等……我明明只想保命躺平啊!
你们能不能别把锅甩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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