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地宫的寒气还凝在睫毛上,李天哿却觉得掌心发烫。那枚炼化蚀骨真源而成的星核正在他手中搏动,温润如卵,流光在琥珀色的玉髓里缓缓旋转,映出周远沾着烟灰的脸。
“真像阿娘灶上煨的糖心蛋。”她忽然说,绣春刀还滴着雪水,声音却软了下来。
李天哿低头看玉髓中流转的金芒,恍惚间竟真看见武馆灶房的热气,看见阿娘用木勺搅着咕嘟冒泡的米粥,看见孩子们踮脚偷捞锅里的红枣。
“回家。”他攥紧星核,冻僵的指节咯吱作响。
武馆的老槐树竟抽了新芽。雪未融尽,枝头己绽出星点绿意,阿福正蹿上蹿下追麻雀,尾巴扫落簌簌雪屑。
“阿兄!”扎羊角辫的小丫头举着油纸包冲来,“周师姐买的麦芽糖!”
李天哿被撞得踉跄,怀中星核突然发烫。琥珀玉髓透出暖光,小丫头“咦”了一声,伸手要摸,却被周远轻轻拦下:“当心烫着。”
墨尘留下的半块焦黑令牌忽然从李天哿怀中浮起,令牌上的星月纹与星核辉光交融,在雪地上投出蜿蜒星图——最终指向灶房角落的陶土灶台。
“灵犀眼...”李天哿喃喃道。他想起地宫穹顶的《皇舆星脉图》,想起姬衍消散前的嘱托,忽然福至心灵,将星核按向灶台龟裂的缝隙。
“轰——”
青焰腾起,灶台裂纹中迸出璀璨星河。孩子们惊叫着后退,却见那星流并不灼人,反如暖纱般拂过面颊。阿娘正搅着的米粥突然咕嘟冒泡,粥香里混了奇异的桂香。
“星核温养地脉,反哺众生。”周远银针探入粥锅,针尖泛起金芒,“这粥...能续脉疗伤。”
小丫头怯生生舔了口勺沿,眼睛倏地亮了:“甜!”她臂上昨日摔出的青痕竟肉眼可见地淡去。
李天哿抚过灶台。星核己与陶土融为一体,琥珀玉髓化作灶心,其中金流与武馆地底的灵脉共鸣奔涌。他忽然明白姬衍的深意:真正的镇国鼎,从来不是铜铁铸就,而是炊烟升起处,万家灶中暖。
夜色染蓝窗纸时,武馆却亮如白昼。星核灶熬出的米粥在陶瓮里莹莹发光,孩子们捧着碗不肯撒手,连阿福都舔得鼻尖发亮。
“北疆战事吃紧。”周远忽然递来张皱巴巴的军报,“边境三镇遭蚀骨毒污染,井水枯竭,庄稼绝收。”
李天哿指尖星核灶温热的边沿。灶心金流忽如活物般游走,在瓮中米粥表面映出北疆舆图——正是军报所述灾域!
“星核通心,映照苍生。”他舀起勺发光的米粥,“若将这粥...”
“不成!”周远猛地按住他的手,“星核离灶则黯,地脉必损!”
窗外忽传来马蹄急响。驿兵浑身是血跌进门槛,掌心紧攥着半块星陨玉:“北疆...急需灵药...”
李天哿望向瓮中星辉流转的粥,又看向灶心搏动的琥珀玉髓。阿娘默默递来舀粥的木勺,勺柄还带着她的体温。
“不必损灶。”他忽然将木勺掷入粥瓮,“以勺为引,足矣。”
木勺触粥的刹那,星核灶爆发出冲天金芒。流光顺勺柄灌入粥中,米粒竟如星子般腾空而起,在梁间汇成璀璨星河!星河如练涌向北方,夜空被照得亮如白昼。
驿兵掌心的星陨玉忽然发热,玉中浮起北疆景象:枯井涌泉,焦土抽芽,病人饮下星雨后青黑褪去... ...
“星雨济世...”驿兵怔怔跪倒,“您竟修成了《法相天地》最高境的‘万物润’!”
李天哿却望向灶房。阿娘正吹凉勺中粥,小心喂给咳嗽的小丫头。炊烟袅袅升起,混着星辉融入夜空。
原来守护江山,不过是一碗粥的温度。
晨光熹微时,李天哿在槐树下刻碑。青石板上星纹蜿蜒,记录着星核灶的温养法门——如何引地脉,如何聚星辉,如何将寻常灶台化为济世灵源。
“刻这做甚?”周远递来热茶。
“传给该传的人。”他指向院中学刻星纹的孩子们,“守碑人的担子,该分给天下人了。”
星核灶忽然嗡鸣,灶心浮起幻象:边境百姓依样垒灶,星辉自千家万户升起,织成覆盖山河的光网。暗渊阁残党触网即焚,哀嚎着化为飞灰。
“星火燎原...”周远轻笑,“这才是姬衍真正的谋划吧?”
李天哿将刻好的碑文递给扎羊角辫的小丫头:“送去里正家,换两斤红糖。”
小丫头蹦跳着远去。阿福追着她撒欢,尾巴扫起细雪如星尘。
炊烟又起,粥香混着桂香漫过院墙。李天哿望着,忽然觉得臂上星脉温暖如春。
江山很大,但归处,不过一灶一粥一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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