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外的战斗声戛然而止。
那种诡异生物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奇特的、仿佛高温灼烧有机物发出的滋滋声和淡淡的焦糊味随风飘入管道。引擎的轰鸣也停了下来，周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污水滴落的声音和沐晨自己粗重的喘息。
“管道里的人，听得到吗？”那个冷静的女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近，似乎就在管道口外，“我们是‘守夜人’。重复，我们没有首接敌意，但需要确认你的状态和身份。请慢慢走出来，不要做出任何具有威胁性的动作。”
守夜人……老狗笔记本里提到的、可能站在“深渊”对立面的组织。他们刚刚清理了那些恐怖生物，似乎暂时不是敌人。
但沐晨没有丝毫放松。在经历了如此多的背叛和阴谋后，他对任何未知势力都抱着极度的警惕。更何况，对方明显是冲着他发出的信号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艰难地扶着管壁，一步步向外挪去。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管道口的光线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睛，看到外面弥漫的毒雾正在某种设备的作用下快速消散。
一辆造型硬朗、经过重度改装、涂装着哑光灰黑色迷彩的装甲越野车停在不远处，车顶架设的武器平台还冒着细微的青烟。车旁站着三个人，都穿着统一的、带有肩章和不明徽记的深灰色作战服，装备精良，战术头盔下的面容看不真切，但姿态专业而警惕。
为首一人身材高挑，手持一把造型奇特、枪管较长的步枪，枪口还微微发热。刚才发话的显然就是她。她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着沐晨，锐利而冷静，带着审视的意味。
另外两人则分散站位，一人持枪警戒西周，另一人则正在检查地上那些被烧得焦黑扭曲的诡异生物残骸，并用一个仪器扫描记录。
沐晨的目光扫过他们作战服上的徽记——那是一个抽象化的、在黑夜中守望的眼睛图案，下方似乎还有一行细小的拉丁文铭文。
“姓名？身份？为什么使用‘工匠’的紧急频段信号？”为首的女队长再次发问，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她注意到了沐晨重伤的状态和残破的装备，眼神微微波动，但枪口依旧稳稳地对着他。
“工匠”……指的是老狗？原来那个信号发射器是老狗以前在“深渊”时的身份频道？
沐晨心念电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和‘深渊’是什么关系？”他的声音沙哑不堪，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锐气。
女队长似乎没料到他会先反问，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深渊’是我们清理的目标之一。现在是我在问你。”
目标是“深渊”？沐晨心中稍定，但依旧没有完全信任。他缓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艰难地靠在管道口：“我叫沐晨。一个被‘深渊’和它的爪牙追杀的……倒霉蛋。至于‘工匠’，他给了我信号器，让我在快死的时候按下。”
“沐晨？”女队长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头盔下的眉头似乎皱了起来，“东湖市那个被通缉的‘暗影’？摧毁了沈天岳商会、大闹青林山基地的人？”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和……难以置信的审视。旁边两个队员也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他，充满了好奇和警惕。
“如果你们说的是那个拿人命当燃料的鬼地方，没错。”沐晨坦然承认，同时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女队长沉默了几秒，似乎在通过内置通讯听取什么指示或查询信息。片刻后，她再次开口，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充满公事公办的味道：“你的情况很复杂，沐晨。你不仅被警方全国通缉，更被‘深渊’列为了最高优先级‘回收目标’。你发出的信号不仅引来了‘清道夫’，还引来了更麻烦的‘畸变体’（她指了指地上的残骸），这证明你己经被深度标记。”
她顿了顿，继续道：“根据守夜人条例，我们需要对任何与‘深渊’高浓度能量接触并存活、且可能引发‘畸变’威胁的个体进行强制收容和评估。你最好配合我们，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暗影蓝星 否则……”
她的话没说完，但威胁意味十足。
强制收容？评估？沐晨的心沉了下去。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待遇。
“如果我说不呢？”沐晨的声音冷了下来。
女队长的枪口微微抬起：“那我们会采取必要措施。相信我，你不会想体验的。”
气氛瞬间再次紧张起来。
沐晨的大脑飞速运转。硬拼绝对死路一条。配合？谁知道所谓的“收容评估”是什么下场？老狗的笔记本里对“守夜人”的描述也很模糊，只说是“可能”的对抗势力，并非完全可信。
必须拿出筹码！能够让他们改变主意的筹码！
他想起了刚刚获得的、来自老狗的情报，以及自己亲身经历的一切。
“强制收容我，你们只会得到一个不安分的囚犯，甚至可能是一个新的‘畸变体’。”沐晨缓缓说道，语气变得沉着，“但如果合作，你们可以得到关于‘深渊’在青林山基地的最新情报、一种未知能量聚合体‘种子’的样本数据、以及……可能关于它们所谓‘主脑’和‘收割计划’的线索。”
他紧紧盯着女队长的眼睛：“这些东西，比一个半死的‘实验体’有价值得多吧？‘守夜人’女士？”
女队长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沐晨提到的每一个词，显然都触及到了守夜人高度关注的核心机密！
她再次陷入了沉默，似乎在快速权衡利弊，并与上级沟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沐晨的心也悬着，这是他目前唯一的赌注。
终于，女队长似乎得到了指示。她放下了步枪，但眼神依旧锐利。
“你很会抓重点，沐晨。”她承认道，“你的情报确实有潜在价值。但是，我们如何相信你？又如何确保你不会突然‘畸变’或者耍其他花样？”
“我可以先提供一部分情报作为诚意。”沐晨迅速回应，“比如，青林山基地的核心是一个巨大的能量转换结构体，疑似用于进行‘生命萃取’，山下村庄的居民己被抽干生命能量。‘种子’是一种未成熟的能量聚合体，由萃取的生命力凝聚而成，具有初步意识和攻击性。这些，你们可以立刻派人去核实。”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我的状态……你们应该有检测手段。在我表现出威胁之前，我可以接受有限的监控和限制。但我拒绝被当成小白鼠关起来。”
女队长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几秒钟，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
“我叫秦冽，‘守夜人’第七行动小队队长。”她终于开口，算是某种程度的正式介绍，“你的提议……上面同意了。暂时。我们会带你去一个临时安全点进行初步问询和体检。如果你提供的情报属实，并且你的‘污染指数’在安全范围内，我们可以考虑临时合作事宜。”
她一挥手，旁边那个队员走上前，拿出一个类似手铐、但闪烁着蓝色符文般光芒的特制束缚器。
“这是能量抑制器，例行程序。”秦冽的语气不容商量，“在确认安全之前，你必须戴上它。”
沐晨看着那副抑制器，知道这己经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他点了点头，伸出了手腕。
冰凉的抑制器扣上的瞬间，他感觉到体内那本就微弱的系统连接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绝了，变得更加滞涩。同时，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那名队员又给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和营养剂。
“带他上车。清理现场，痕迹抹除。我们撤离。”秦冽干脆利落地下令。
沐晨被搀扶着走向那辆装甲越野车。在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弥漫着死亡和化学毒雾的废料区。
危机暂时解除，但他知道，自己只是从一個漩涡，跳进了另一个未知的激流之中。
“守夜人”……他们真的是希望的曙光，还是另一重深渊的开始？
带着这个疑问，他的意识再次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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