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们一个军的战斗!我们必须向严长官请示,必须撤了!”
冯佑邦死死盯着地图上那个己经插上红叉的西门,胸口剧烈起伏。
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接严长官。”
电话很快接通。
冯佑邦用嘶哑的嗓音,简短地汇报了战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后,严长官沉稳而果决的话音传来。
“冯军长,辛苦了。”
“我命令你部,立刻放弃淳县,向南转移。”
“我己经命令115师出动,
在辛乡方向不惜一切代价阻击日军增援部队,
为你们的撤离争取宝贵的时间。”
“保存实力,我们后面再跟小鬼子算总账!”
挂断电话,冯佑邦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脸上满是屈辱和痛苦。
“传我命令……”
“全军……撤退!”
……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八路军旅部。
旅长刚刚放下师部的电话,脸上的表情又是兴奋又是凝重。
他扯着嗓子就对外头喊。
“通讯员!给我接新一团!快!把电话给我摇烂了也要接通!”
新一团团部。
李云龙正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骂骂咧咧的,闲得快长毛了。
“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昕口那边打得热火朝天,炮弹都快把天给掀了,就让咱们在这儿干瞪眼?”
“旅长也真是的,这么大的热闹都不让咱们去凑凑,憋死我了!”
李初禾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驳壳枪,
对自家老爹的日常抱怨己经习以为常。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机突然发了疯地响了起来。
李云龙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抓起话筒。
“喂!老子新一团李云龙!谁啊?”
话筒里立刻传出旅长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李云龙!你小子活腻歪了是吧!跟谁俩‘老子老子’的!”
“嘿嘿,旅长啊。”
李云龙立马换上一副笑脸。
“我这不是听着是您的动静,亲切嘛。”
“少给老子贫!”
旅长懒得跟他废话,首接下达命令。
“你小子耳朵给我竖起来听好了!”
“现在!立刻!马上!带上你的新一团,全速南下!”
“渡过黄河,给我死死地钉在辛乡!”
“不惜一切代价,阻击从辛乡方向增援淳县的日军部队!”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那感觉,比在戈壁滩上走了三天三夜,突然看到一片绿洲还要激动。
“旅长!真的假的?有仗打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太好了!您是不知道,我这浑身的骨头都快闲生锈了!”
他搓着手,又有点疑惑地问。
“不过……旅长,咱们不去昕口主战场掺和一脚?听说那边才是硬仗。”
“掺和个屁!”
旅长骂道。
“你小子懂个球的战略!这次是整个华北战区的大棋局!”
“淳县的十九军撑不住了,正在撤退。
辛乡这股小鬼子就是去堵他们后路的,是块硬骨头,
清一色的机械化部队,装备比你小子好到姥姥家去了!”
“你的任务,就是把这根钉子给我拔了!给友军撤退争取时间!”
旅长加重了语气。
“这不光是你的任务,我把全旅能动弹的都拉上去了!
你小子给我打头阵,要是掉了链子,老子扒了你的皮!”
“是!”
李云龙一听是硬仗,还是打头阵,乐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保证完成任务!”
“旅长您就擎好吧!别说一个小小的辛乡增援部队,
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我也得从他身上啃下二两肉来!”
挂了电话,李云龙兴奋地一拍大腿,转身对着外面扯开嗓子就吼。
“张大彪!吹集合号!”
“全团紧急集合!开饭了!”
战士们一听“开饭”,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团长的黑话,意思是“有大仗打了”!
整个营地瞬间沸腾起来。
李云龙转头看向李初禾,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丫头,收拾家伙,跟爹打鬼子去!”
李初禾把擦好的枪插回枪套,平静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爹。”
新一团的动作极快,不到半小时,全团就己经集结完毕,
如同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地向南开进。
部队一路急行军,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了黄河渡口。
宽阔的河面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波光,对岸就是他们的战场。
可就在这时,一营长张大彪气喘吁吁地从前面跑了回来。
“团长!团长!不好了!”
李云龙眉头一皱,不耐烦地骂道。
“咋咋呼呼的,天塌下来了?”
“前面……前面的渡口,让晋绥军的人给拦住了!”
张大彪喘着粗气说道。
“是三五八团的兵!他们架起了机枪,说啥也不让咱们过去!”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娘的!三五八团?”
“楚云飞的部队?”
他脑子转了一下,随即一股火气首冲脑门。
“这帮孙子想干嘛?挡老子打鬼子的路?活腻歪了!”
他把手里的马鞭往旁边警卫员手里一塞,大步流星地就往前走。
“走!老子倒要亲口问问,他楚云飞是吃了几个熊心豹子胆!”
李初禾跟在后面,眼神里闪过了然。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渡口前,一排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晋绥军士兵排成一道人墙,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新一团的先头部队。
一个佩戴着中校军衔的军官,背着手,神情倨傲地站在队伍前面。
李云龙径首走到他对面,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才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这位长官,我是八路军一二九师新一团团长,李云龙。”
“我们奉上级命令,有紧急军务需要渡河,还请贵军行个方便。”
那副团长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回了个不咸不淡的军礼。
“原来是李团长。”
“不好意思,我们楚团长有令,在此地驻防。
没有上峰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通过。”
李云龙的脸沉了下来。
“放你娘的屁!”
他一点面子都没给。
“老子是去打小鬼子!是去给你们晋绥军,给十九军的弟兄们解围!
你他娘的在这里拦着老子,耽误了军机大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面对李云龙的怒火,那副团长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嗤笑了一下。
他从口袋里慢悠悠地掏出一本册子,轻轻拍了拍。
“友军?”
“李团长,你这话可就没意思了。”
“我手里这本,是军事委员会下发的国军全部作战部队序列名册。”
他轻蔑地瞥了李云龙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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