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星域像打翻了的珠宝盒，亿万颗水晶星球悬浮在真空里，折射出的光芒交织成一片流动的彩虹。星尘号穿行其中，船身被映照得忽明忽暗，凯不得不调低舷窗的透光率：“再亮下去，我们的视网膜都要被灼伤了。”
艾拉正对着全息星图皱眉：“晶灵族的母星‘棱光星’就在正前方，千面镜宫建在星球最高的水晶峰上。资料说，那座宫殿由十万面镜子组成，每面镜子都是活的——能照出观者内心最在意的东西，还会自己编谜语。”
沈砚之着八色彩晶，晶体表面的透明纹路（对应晶灵族）正随着周围的光芒闪烁。“活的镜子？”他想起声灵族能听见心声，影族能藏在影子里，这宇宙的族群果然各有奇招，“那它们会问什么谜语？”
“没人知道。”艾拉调出一段模糊的影像，画面里一个外星探险家对着镜子比划，突然被镜子射出的光困住，“有记录的失败者，都是因为答不出镜子的问题，被永远困在镜中世界，重复猜谜的过程。”
星尘号降落在棱光星的水晶平原上，脚下的地面像踩在厚厚的冰面，却不滑，反而带着温润的质感。远处的水晶峰首插云霄，峰顶隐约可见一座由镜面组成的宫殿，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的光束在天空织成一张光网。
刚走到山脚下，一道由光组成的屏障拦住了去路。屏障上浮现出一行水晶般的文字，艾拉立刻翻译：“‘欲入镜宫，先答三问’——第一问来了。”
话音刚落，屏障化作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映出的不是他们的身影，而是星尘号的引擎室。镜面上浮现出问题：“什么东西，吃燃料，吐火焰，离了它，船难前？”
凯几乎是脱口而出：“引擎！”他每天调试引擎，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镜子晃了晃，化作一道光门，门上浮现出“答得好”三个字。
第二道屏障在半山腰，镜子里映出艾拉的光球。问题是：“无形无质，能算能测，藏在芯里，指引方向——是什么？”
艾拉的光流顿了顿，随即明了：“数据！”作为星舰的“大脑”，她每天处理的数据流能绕星球三圈。镜子应声而开，这次的光门上多了个笑脸符号。
第三道屏障就在镜宫门口，镜子里映出的是沈砚之胸口的八色彩晶。问题来得猝不及防，首接响在三人意识里：“它收集光芒，也收集黑暗，它拼凑破碎，也守护完整——它是什么？”
凯和艾拉同时看向沈砚之，这问题明显是问碎片的。沈砚之握紧晶体，感受着里面流转的八种力量，突然笑了：“是‘希望’。”
镜子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在犹豫。过了片刻，它缓缓化作光尘，让出通往宫殿的路。艾拉的光球亮了亮：“你怎么确定答案是‘希望’？”
“因为我们找它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给破碎的星网带去希望吗？”沈砚之迈步走进宫墙，身后的镜子突然齐齐转向他，镜面上映出无数个他——有小时候在地球仰望星空的，有第一次握住碎片时紧张的，有在迷雾沼泽坚定前行的。
千面镜宫比想象中更空旷，除了地面是实心水晶，西周全是悬空的镜子，大的如门板，小的如手掌，每个镜面都在旋转，折射出的光影在地上拼出复杂的图案。正中央的高台上，悬浮着第九块碎片，它像一块纯净的白水晶，表面流动着细碎的光纹。
但没等他们靠近高台，所有镜子突然停下旋转，镜面统一对准沈砚之，无数个“沈砚之”从镜中走出，每个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有疲惫的，有迷茫的，有愤怒的，还有一个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像在哭。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找齐碎片？”疲惫的“沈砚之”开口，声音沙哑，“你连修个收音机都费劲，还想修复星网？”
“你想家了吧？”迷茫的“沈砚之”歪头笑，“不如回去找妈妈，炖排骨比在这受气舒服多了。”
愤怒的“沈砚之”攥紧拳头：“那些族群凭什么考验你？他们不过是想看你出丑！”
抱着膝盖的“沈砚之”哽咽道：“要是……要是你死了，妈妈怎么办？”
凯和艾拉想上前阻拦，却被镜子射出的光墙挡住。沈砚之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无数个“自己”，突然笑了。“你们说的都对。”他平静地开口，“我确实笨手笨脚，确实想家，确实会生气，也确实怕过死。”
他走到疲惫的“自己”面前：“但修不好收音机，不代表学不会修复星网，谁不是从笨手笨脚开始的？”
他对迷茫的“自己”说：“正因为想家，才要快点完成任务，回去让妈妈看看我没给她丢人。”
他冲愤怒的“自己”挑眉：“考验不是刁难，是他们在教我怎么变强——就像我爸教我骑自行车，总得摔几跤才学得会。”
最后，他蹲下身，对抱着膝盖的“自己”轻声说：“我要是死了，才真对不起妈妈——她教我的，从来不是逃避。”
随着他的话，镜中的“自己”一个个变得透明，最后化作光尘消散。所有镜子重新旋转起来，这次折射出的光影不再杂乱，而是拼出一条通往高台的路。沈砚之走上前，握住第九块碎片，白水晶般的碎片融入八色彩晶，晶体表面的纹路变得更加柔和，像裹了一层月光。
“晶灵族的考验，原来是和自己对话啊。”凯松了口气，光墙消失时，他腿都站麻了。
艾拉的光球扫过西周的镜子：“看，镜子在笑呢。”果然，每个镜面上都浮现出弯弯的光纹，像在微笑。
离开棱光星时，沈砚之看着掌心的九色彩晶，突然问：“你们说，最后一块碎片在织网者的墓地，会不会……很难？”
凯正在设定下一个坐标——遗忘星海，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就难呗，反正我们也没怕过。”艾拉的光球在旁边晃了晃，调出遗忘星海的资料：“那里的磁场会干扰能量，晶体的力量可能会被压制……不过，我们有这个。”她指了指星尘号的备用能源箱，里面装满了从各星球收集的能量块。
沈砚之望着舷窗外渐渐远去的水晶星域，彩虹般的光芒洒在九色彩晶上，折射出温暖的光晕。他知道，和自己对话或许是所有考验里最难的——承认脆弱，才能真正强大。
而遗忘星海的织网者墓地，一定藏着更深刻的答案，关于星网崩坏的真相，关于他们这群“后裔”真正的使命。
路还长，但手里的光，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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