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星的大气层是橘红色的，像被点燃的纱巾。星尘号穿过气层时，沈砚之感觉飞船在剧烈颠簸，舷窗外的景象从混沌的橘红逐渐变得清晰——下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金色沙海，沙丘像凝固的巨浪，在恒星的照射下泛着刺眼的光。
“这里的昼夜温差超过100摄氏度，白天能烤熟金属，晚上能冻裂岩石。”凯操控飞船降落在一片相对平缓的沙丘背后，“沙行者住在地下遗迹里，我们得先找到‘沙之门’的入口。”
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滚烫的热浪涌了进来，夹杂着细沙的摩擦声。沈砚之穿上凯递来的防护服——银灰色的材质能反射热量，头盔面罩上有温度感应屏，此刻显示着“68℃”。他踩在沙地上，脚下的沙子烫得像要融化鞋底。
艾拉化作光球悬浮在凯的肩头，她的晶体表面覆盖着一层隔热膜：“根据星核的定位，沙之门在东北方向三十公里处，那里有一片黑色的岩石群，是遗迹的标记。”
他们沿着沙丘的阴影前进，每一步都陷进没过小腿的沙子里，异常艰难。恒星像个巨大的火球挂在头顶，晒得防护服都开始发烫。沈砚之的面罩上凝结着水珠，那是呼出的水汽遇冷凝结的。
“沙行者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他喘着气问，声音在头盔里闷闷的。
“传说荒漠星原本是片绿洲，”凯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大崩解时，星网崩坏引发了恒星异常活动，绿洲才变成沙漠。沙行者是原住民，他们选择留下守护祖先的遗迹。”
走了大约两小时，前方出现一片黑色的岩石群，突兀地立在金色沙海中，像被遗忘的墓碑。岩石表面布满了风蚀的纹路，仔细看能发现与航标碎片相似的螺旋图案。
“就是这里。”艾拉的光球飞向前方一块最大的岩石，“沙之门的开关在岩石背面。”
岩石背面有一个凹陷的凹槽，形状与沈砚之手中的红绿色碎片完全吻合。他将碎片嵌进去，碎片瞬间亮起，岩石发出“咔嚓”的声响，缓缓向侧面移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通道，里面吹出凉爽的风。
“根须之路靠生命能量，沙之门靠碎片共鸣。”凯举起能量枪，“看来织网者设计的机关都和碎片有关。”
通道里一片漆黑，凯打开头盔上的探照灯，光柱照亮了两侧的墙壁——上面布满了壁画，画着沙行者的祖先在绿洲上生活的场景：他们身材高大，皮肤是土黄色的，手臂上有沙砾般的纹路，正和织网者一起种植某种发光的植物。
“这些植物叫‘星穗草’，”艾拉的声音带着惊叹，“能吸收星网的能量，是荒漠星绿洲的能量源。大崩解后就灭绝了。”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像个天然的溶洞，顶部悬挂着发光的钟乳石，散发着柔和的蓝光。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座金字塔状的建筑，塔身由黑色的岩石砌成，表面的纹路与航标碎片完全一致——那是沙行者的遗迹。
“有人吗？”沈砚之喊了一声，声音在溶洞里回荡。
没有回应。整个空间安静得可怕，只有钟乳石滴水的“滴答”声。
他们走近金字塔，发现塔门紧闭，上面刻着一行沙行者的文字。艾拉的光流扫过文字，翻译道：“‘非沙之民，需以信任为匙’。”
“信任？”凯皱眉，“我们刚认识他们，怎么证明信任？”
沈砚之突然想起木灵首领的话，他摘下头盔，露出脸。“也许是这个。”他走向塔门，将手掌贴在文字上，“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来寻找航标碎片。”
他的手掌刚接触到岩石，塔门突然亮起，文字顺着他的手臂爬上他的皮肤，像活的沙砾。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身体——不是伤害，而是一种信息的传递：沙行者的记忆，他们对织网者的忠诚，对星穗草灭绝的悲痛，还有对“外来者”的警惕。
“够了！”凯想拉开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
艾拉喊道：“别碰他！这是沙行者的‘记忆共鸣’，只有通过这个，他们才会相信他！”
几分钟后，文字从沈砚之的手臂上褪去，塔门缓缓打开。一群沙行者站在门后——他们果然像壁画上那样，身材高大，皮肤土黄，眼睛是琥珀色的，正警惕地看着他们。为首的沙行者额头有一道银色的纹路，应该是族长。
“织网者的后裔。”族长开口，声音像沙子摩擦，“你的记忆很干净，没有谎言。”
“我们需要第三块航标碎片。”沈砚之说，忍着手臂的酸痛。
族长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碎片上：“碎片在塔顶的‘星穗密室’，但你必须答应我们一个条件。”他指向金字塔的顶端，“密室里有星穗草的最后一粒种子，我们没能让它发芽。如果你能让它发芽，碎片就归你。”
“星穗草不是灭绝了吗？”凯惊讶道。
“织网者留下预言，说‘当三块碎片聚齐时，星穗草会重见天日’。”族长的琥珀色眼睛里闪过一丝期待，“我们守着种子等了五千年，今天终于等到了。”
他们跟着族长走进金字塔，内部是螺旋上升的阶梯，墙壁上刻满了沙行者的星图。走到塔顶，是一间圆形的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个水晶盒，里面装着第三块航标碎片——土黄色的，比前两块更大。碎片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陶罐，里面装着一粒黑色的种子，像块小石子。
沈砚之拿起陶罐，打开盖子。种子接触到空气的瞬间，突然微微颤动起来。他将红绿色的碎片放在石台上，三块碎片立刻产生共鸣，红、绿、黄三色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发光的漩涡。
他把种子放在漩涡中央。奇迹发生了——种子迅速膨胀，裂开一道缝，长出嫩绿色的芽，芽上很快开出一朵蓝色的小花，花瓣上闪烁着星网的纹路。
“星穗草……真的发芽了！”沙行者们激动地欢呼起来，声音震得密室嗡嗡作响。
族长看着小花，琥珀色的眼睛里泛起泪光：“祖先的预言实现了！绿洲会回来的！”他捡起第三块碎片，递给沈砚之，“它属于你了。”
沈砚之接过碎片，三块碎片自动融合，变成一块三色晶体，纹路像三条缠绕的蛇。晶体突然投射出一段影像：织网者站在星穗草田里，对沙行者说“星穗草是星网的‘能量转换器’，能净化混沌的黑暗。当三块碎片聚齐，种子会指引你们找到‘净化之泉’……”
影像消失时，星穗草的花瓣上浮现出一个坐标，位于银河系的“冰原星系”。
“第西块碎片在冰原星系。”艾拉兴奋地记录下坐标，“那里住着‘冰灵族’，据说他们掌握着净化黑暗的力量！”
就在这时，金字塔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顶部的钟乳石开始往下掉。族长的脸色一变：“是沙暴！不，是……”他跑到窗边，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惊恐，“是‘噬沙虫’！它们被星穗草的能量吸引来了！”
沈砚之跑到窗边，看到外面的沙海像沸腾的水，无数巨大的虫子从沙里钻出来，身体像鳄鱼，皮肤是黑色的，嘴里长满了锋利的牙齿，正疯狂地撞击金字塔的外壁。
“噬沙虫是荒漠星的顶级掠食者，以能量为食！”凯举起能量枪，“星穗草的能量把它们引来了！”
族长喊道：“跟我来！地下有逃生通道，能通向星尘号！”
他们跟着族长冲下阶梯，噬沙虫的撞击让金字塔摇摇欲坠，石块不断从头顶落下。跑到通道入口时，沈砚之回头看了一眼塔顶的星穗草——它的花瓣正对着噬沙虫，发出刺眼的蓝光，似乎在保护他们。
“它在拖延时间！”艾拉喊道，“快走吧！”
通道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身后金字塔倒塌的巨响。沈砚之紧紧攥着三色碎片，感觉它在发烫。他想起织网者的话“星穗草能净化混沌的黑暗”，也许这株小花，不仅仅是绿洲的希望。
跑出通道时，星尘号就在不远处。凯迅速启动飞船，噬沙虫的嘶吼声在身后越来越近。当飞船升空，沈砚之回头看向荒漠星，金色的沙海己经恢复了平静，只有金字塔的废墟在沙中若隐若现，而那株星穗草，正开在废墟之上，像一盏蓝色的灯。
“冰原星系很远，需要进行三次跃迁。”凯的声音在驾驶舱里响起，“噬沙虫的出现不是偶然，星核的能量和星穗草的光芒，肯定己经引起了更多势力的注意。”
沈砚之看着手中的三色碎片，它的纹路比之前更复杂了。他突然意识到，每块碎片都在传递信息，织网者留下的不只是航标，还有修复星网的方法——星穗草，净化之泉，冰灵族……这些线索像珠子，正被碎片串成一条线。
“下一站，冰原星系。”他轻声说，目光投向舷窗外的星空，那里有无数未知在等待，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走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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