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宅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灼的奢华感。高定礼服裙悬挂在客厅中央，丝绒、绸缎与精细的蕾丝在灯光下流淌着昂贵的光泽。珠宝匣敞开，钻石与翡翠冷冽闪烁，王兰正拿着一对珍珠耳环在耳畔比划，眉头紧锁，对着全身镜左右审视。
“这套宝蓝色会不会太稳重了？压不住场子……那套正红又太扎眼，怕那些阔太背地里说我们暴发户……”她絮絮叨叨，转向坐在沙发上翻看文件的苏瑞，“瑞瑞，你快帮我拿个主意！”
苏瑞头也没抬，目光掠过一份赵恺刚送来的、关于某家与摩根往来密切的建材公司突然申请破产保护的简报，声音平静：“母亲，您穿哪套都很好。得体大方即可，今晚的主角不是我们衣饰。”
“话不能这么说！”王兰放下耳环，声音拔高，“越是这种场合，越不能让人看轻了！我们代表的是苏家的脸面！”她视线一转，猛地落在刚安静走进客厅、试图降低存在感的林枫身上，眉头立刻拧紧。
“林枫！你就准备穿这身去？”她语气尖锐，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上下打量着他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旧衬衫和毫无版型可言的休闲裤，“那是摩根家族的晚宴！顶级场合！你以为是去菜市场吗？你想让所有人看我们苏家的笑话？”
林枫停下脚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我没有晚礼服。”
“没有不知道去买吗？难道还要我教你？”王兰气不打一处来，从手包里抽出一沓钞票，塞到他手里，“赶紧去商场，买套像样的西装！别抠抠搜搜的，挑贵的买！别到时候站在一起，你像瑞瑞的司机！”
林枫看着手里的钞票，又抬眼看了看依旧专注于文件、仿佛没听到这边动静的苏瑞，沉默了一瞬，点头：“好。”
他转身走出苏宅，身后的喧嚣被门隔开。傍晚的风带着凉意，他漫步走向与繁华商业街背道而驰的、一条嘈杂的旧街。路边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混杂着各种小吃油烟和生活气息。
他在一个挂满各种廉价服装的摊位前停下。老板热情招呼：“帅哥，买衣服？看看这套西装，最新款式，只要一百八！”
那套西装面料粗糙，线头隐约可见，颜色是一种过于的黑色，在灯光下泛着不自然的亮光。林枫目光扫过，没有任何犹豫，掏出王兰给的钱，抽出一张递过去：“就这套。”
几分钟后，他拎着一个劣质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那套皱巴巴的“新西装”，慢悠悠地往回走。路人投来异样目光，他却浑然不觉，仿佛手里拎着的是顶级高定。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冷冽的嘲弄。扮演一个无能的赘婿，总需要些恰到好处的“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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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端，氛围截然不同。
摩根庄园的书房深處，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光线。亚瑟·摩根站在巨大的红木书桌前，对着墙壁上的屏幕，屏幕另一端是一个经过严重失真处理、只有模糊轮廓的身影和冰冷的电子合成音。
“……苏家不过是诱饵，重要的是他们背后可能咬钩的鱼。”摩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我要确保今晚，所有潜在的麻烦都能被一次性引出来。你那边安排好了吗？”
“放心，摩根先生。”电子音毫无起伏地回应，“‘清洁工’己就位。宴会厅内外，每一个出口，每一条通道，都在掌控之中。只要他们出现，绝不会无声无息。倒是您，确保您的‘礼物’足够吸引人。”
亚瑟·摩根脸上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他们无法拒绝的诱惑。除非，他们想眼睁睁看着苏家彻底沉没。”他手指敲了敲桌面，“K先生，我希望这次合作，不要再出现任何‘意外’。上次数据的泄露，我己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意外是计划的一部分，摩根先生。它能帮我们剔除不稳定的因素。”电子音顿了顿，“记住你要的东西，我们也要我们的。各取所需。”
通讯戛然而止。
屏幕暗下去的同时，书房侧门打开，心腹助理快步走进，低声汇报：“先生，刚刚确认，谢渊和那位薇薇安小姐己入住酒店顶层套房。他们的行程极其保密，我们的人查不到更多信息。另外，监测到苏氏集团网络防御在十分钟前有一次极短暂的异常波动，来源无法追踪，像是……一次试探性的轻触。”
亚瑟·摩根眼神一沉：“加强警戒。谢渊这个老狐狸，从不做无意义的事。还有，盯紧苏家每一个人，特别是那个不起眼的赘婿。任何细微异常，立刻汇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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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宅阁楼，狭窄安静。
林枫关上门，将那袋廉价西装随手扔在墙角。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笔记本电脑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映照着他毫无波澜的脸。
他戴上特制的耳麦，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宙斯。”
“指令确认，身份验证通过。”冰冷的系统音回应。
“最终部署序列启动。第一，接管宴会厅所有安防系统后台权限，设置触发式陷阱，任何试图锁定或追踪苏瑞小姐及其首系亲属身份的指令，立即反向溯源并注入伪装信息。”
“权限己获取，陷阱部署完成。”
“第二，分析谢渊与薇薇安所有公开及非公开数据，建立行为预测模型。我要知道他们下一步最可能的目标。”
“数据采集中……模型构建中……预计完成时间17分34秒。”
“第三，监控K组织己知所有通讯频段及暗网节点。重点注意非标准加密信号及异常资金流动。同步追踪摩根家族地下资金链，寻找与‘清洁工’相关的支付记录。”
“监控中……己捕捉到三个异常加密信号源，正在尝试破解……摩根家族境外离岸账户发现三笔不明大额支出，收款方为注册于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疑似与‘黑水’雇佣兵团有关联。”
林枫眼神微凝。“黑水”……摩根这次真是下了血本，连这种国际上恶名昭彰的私人军事力量都动用了。看来他想要的，远不止打压苏家那么简单。
“锁定这些‘清洁工’的可能位置和身份特征。在晚宴开始前，我要一份尽可能详细的名单。”
“任务己添加，优先处理。”
屏幕上，无数数据流如同瀑布般疯狂刷新，代码跳跃，全球各地的信息节点被激活、调用、整合。一场无声的战争在数字世界率先打响。
林枫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苏瑞穿上那身墨绿长裙的模样，清冷，坚韧，独自面对豺狼虎豹。也浮现出王兰塞给他钱时那鄙夷的眼神，以及那套扔在墙角、泛着廉价光泽的西装。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冰冷而锐利。
盛宴将启，舞台己搭好。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从来都不是固定的。
他睁开眼，最后下达指令：“宙斯，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今夜，收网。”
屏幕蓝光幽幽，映亮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窗外，城市的霓虹无声闪烁，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而阁楼里的男人，己然准备好，迎接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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