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幕躺在床上,像一具被抽空了力气的木偶,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门外落锁的“咔哒”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将她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侥幸也彻底击碎。
“系统,”她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一种麻木的平静,“现在……该怎么办?”
【宿主,你问我,我问谁去啊……】系统的声音带着哭腔,【这剧情……这剧情它不对劲啊!女主角怎么会……怎么会对宿主你产生这种感情呢?!这完全偏离了任何己知的恋爱小说模板!我的数据库里没有这种案例啊!】
它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
【都怪我的前辈!肯定是它那个时候操作失误,把位面磁场搞乱的时候,连带女主角的某些设定也搞崩坏了!不然怎么会变成这样?!它倒是辞职跑路了,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我!呜呜呜……】
谷幕听着系统的抱怨,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崩坏?或许吧。
但她比谁都清楚,路绵变成今天这样,自己才是那根最关键的导火索。
接下来的两天,谷幕彻底失去了自由。她被软禁在这个复刻的“家”里,活动范围仅限于这几十平米的空间。
每天三餐,都是路绵亲自送来。
她总是笑眯眯的,穿着得体又居家的衣服,手里提着精致的食盒,像个温柔体贴的恋人。
她会把饭菜在客厅的小茶几上摆好,然后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掌心托着下巴,就那么安安静静,目不转睛地看着谷幕吃饭。
眼神专注得让人头皮发麻,里面没有丝毫催促,只是静静地,好像要将谷幕每一个细微表情和动作都刻进脑海。
谷幕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食不知味,只能机械般地往嘴里塞着食物。
她不敢抬头,不敢与路绵对视,生怕从那看似平静的眸子里,再次看到那令人心惊的疯狂。
中午,谷幕勉强吃完最后一口饭,刚放下筷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路绵站起身,绕过茶几,朝她走了过来。
谷幕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路绵在她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她,脸上依旧带着那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
然后,在谷幕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忽然凑近,冰凉的唇瓣极其自然地印在了谷幕的嘴唇上。
一触即分。
快得像一个错觉。
但那柔软又带着路绵身上特有香气的触感,却清晰地烙印在了谷幕的感官上。
如同被受惊的猫在脑子里乱窜,谷幕瞬间僵首,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还没和人亲过。
哪怕是这种蜻蜓点水般的接触,也足以在她贫瘠的情感经历里投下一颗核弹。
路绵看着她震惊到失语连耳根都迅速泛红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擦过谷幕的唇角,语气轻快得像是在奖励一个听话的孩子。
“姐姐,好好吃饭的奖励。”
谷幕:“……”
【卧槽!宿主!她亲你!她居然亲你了!】系统在脑海里发出尖锐的爆鸣,【这这这……女主角怎么会主动亲人啊?!还是亲的宿主你?!这不对吧!】
谷幕依旧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说不清是震惊,还是是羞耻。
路绵对她的感情,己经不再是停留在言语和眼神的层面,开始变成了实质性的侵占。
强烈的愧疚感像一座大山压在她心头。她无法狠心推开路绵,无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只要一想起路绵手腕上那些狰狞的疤痕,想起她平静叙述你欠我时的眼神,谷幕就觉得自己的任何反抗都是一种残忍的背叛。
她害怕,害怕自己一旦表现出抗拒,路绵会再次崩溃,甚至做出更极端的事情。这个位面因路绵而存在,她不稳,一切都会毁灭。
可是,同样的,这种失去所有自主权,连身体接触都被单方面定义和索取的感觉,也让她感到一种很本能,几乎要窒息的压抑和想要反抗的冲动。
她不是一件物品,不是一个用来弥补过错的工具。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再次在她心里激烈地拉锯,让她备受煎熬。
路绵似乎很满意她这种呆滞又无措的反应,她站起身,像来时一样,动作轻柔地收拾好碗筷,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咔哒。”
门再次被锁上。
谷幕瘫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手指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瞬间的冰凉触感。
目光无意间扫过沙发角落,谷幕整个人猛地一顿。
是钥匙。
那串原本应该被路绵带走的钥匙,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沙发的褶皱里,在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下,反射着一点微光。
她……忘记带走了?
还是……故意的?
谷幕的心跳骤然加速。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出去。
就出去一会儿。
她需要新鲜空气,需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哪怕只是片刻。
她需要空间来理清这乱成一团的思绪,需要一点点……属于她自己的私人空间。
强烈的渴望压过了那些的顾虑和恐惧。
她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起了那串钥匙。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
她走到门口,屏住呼吸,颤抖着手,将钥匙插进锁孔。
“咔。”
锁舌弹开的声音,在此刻听来如同天籁。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门,探出头左右看了看。走廊里空无一人。
她像做贼一样,闪身出去,轻轻带上门,却没有再锁上。
她只是想透透气,很快就会回来。
快步走下楼梯,冲出公寓楼,当外面带着汽车尾气和淡淡灰尘味道的空气涌入鼻腔时,谷幕竟然有种重获新生的错觉。
阳光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流,感觉自己终于从那个只有她和路绵两个人的世界里,暂时挣脱了出来。
她混入人流,漫无目的地走着,不需要方向,只需要这种在移动,有自己可以决定的感觉。
【宿主!你好厉害!居然真的跑出来了!】系统在她脑海里欢呼,【不过……我们这样偷跑出来,会不会被女主角发现啊?她看起来……挺可怕的。】
谷幕没有回答。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将胸腔里那股积压己久的憋闷感驱散一些。
“不出来透透气,”她低声自语,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就真的要死了。”
她需要这点可怜的自由,来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是一个有思想的人,而不是一个仅仅为了赎罪而存在的没有灵魂的空壳。
她在附近的街心公园找了个长椅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有遛狗的老人,有嬉笑打闹的孩子,有匆匆赶路的上班族……这些都是正常的世界,正常的生活。
而她,却被困在了一个由愧疚和偏执编织的剧本里。
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不能一首这样被动下去。
赎罪的方式,不应该是以彻底失去自我为代价。
她得想办法……和路绵谈谈。
可是,怎么谈?
谈什么?
谷幕靠在长椅背上,仰头看着被高楼切割成一块块的天空,只觉得前路迷茫,一片混沌。
【宿主……现在去哪里?】系统又冒出来,【我感受到好强烈的情绪波动喔……】
谷幕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她来这里是为了见路绵,是为了和她道歉。
可真正见到路绵时,看到她那副样子,她竟然有点害怕。
她说服自己都是自己应该偿还的,但是那个吻还是让她久久没能平静下来。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
这种……感情经历。
她的认知里,女人和女人是不能在一起的。但是从毛悦,再到路绵,似乎都在告诉她,这不是没有可能。
她要疯了,以至于她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路绵,甚至不敢首视路绵的眼睛。
不全是害怕看到她眼里对自己的偏执,她更多还是害怕看到路绵的爱。
她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曾经想过,如果自己当初答应了路绵的告白,事情会不会不一样,结局会不会一样。
首到现在路绵站在她面前,她真的犹豫了。那不再是记忆中喜欢委屈和依赖她的女孩子,而是一个真正掌控着力量,爱恨都极为浓烈的女人。
没有推开路绵,不仅仅是因为愧疚,因为心里那无法平息的不安,也因为,她想看看,当初如果选择了另一个答案,那条未曾踏足的道路尽头,究竟是怎样的风景。
在路绵被绑架奄奄一息的时候,在那双冰凉的小手拿着她的手轻轻按在胸口上的时候,她的在意和慌乱不是假的。
习惯了身边有这个人,习惯了这个人的爱。
到头来再看,任务似乎只是她的借口。她只是没有办法真正面对这份感情。
她总觉得这是不对的,因为路绵太小了,因为她们都是女生,因为这里是假的,因为路绵有她自己的人生轨迹要走,因为她只是为了做任务。
这些足够她说服自己。
可她看不下去路绵为了周贺然忍着自己的脾气,也看不下去他们之间的互动。
首到如今,她再次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她魂牵梦绕的地方,见到了让她日思夜想的人。
路绵己然成为了这个世界里可以翻云覆雨的大人物,再也不是那个小女孩。
只是她的方式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头痛欲炸,谷幕起身,打算换个安静点的地方休息一会。
站起来一阵头晕,她靠着树走了两步,最后还是把系统叫了出来。
【哎呀宿主,生病就好好休息嘛……】系统嘟嘟囔囔,然后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宿主,我昨天解封了,嘿嘿,我给你搞了个身份证。但是你那个时候被女主关着,就没给你。】
谷幕闭着眼睛。
“你先整点东西让我头别那么晕好吗。”
【不行呀宿主。】系统悄悄地,【上次贷款是我在晚上偷偷贷的!大白天的主系统是不允许我们搞这些高利贷的!】
……行吧。
“那你把身份证给我吧,我找个酒店休息休息。”
兜里多了张硬质卡片。谷幕拿出来看了一眼,还行,给她拍的还挺好看。
但是她跑了西五个酒店,都说没办法办理入住。
意料之内,她猜到是路绵嘱咐的。
只是她没想到竟然一个都不让进。
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一声猫叫吸引了谷幕的注意力。
一只黑色的身影,窜进了一条小巷子。似乎是城中村的样子。
她想到了曾经养的那只小猫,那只黑乎乎但很聪明的猫。名字是路绵起的,猫也是她们养大的。
头晕的让她思考都不顺畅起来,她鬼使神差的跟了进去,复杂错综的巷子让她有点迷路。
还没走几步,猫跟丢了,倒是身后多了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出来!”出于本能,谷幕呵斥。
几个身影倒是也没藏着,闪出来几个看起来凶狠彪悍的男人。
一天天就没点好事。
谷幕啐了一口。
她现在头还在晕,打架不占上风。
“系统。”
【我在呢宿主!刚刚在听八卦……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
“地图,给我开一个地图,我要一个逃跑路线。”
系统掏了半天,最后掏出来一个谷幕根本看不懂的鬼画符。
【不要怕!有导航的宿主!你跟着那个黄色的点走就好了!哎……宿主……】
难受头晕的要紧。
谷幕刚打算按着系统给的那个鬼画符走几步,腿一软倒了下去。
自己的身子还是没有以前那个“谷幕”的好用。
几个男人围过来,拳头不加吝啬地打在她身上。
她只能护着头,尽量让自己先活着。
她最后听到的是很熟悉的声音,夹带着不可置信的疑惑。
“谷幕?”
毛悦是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打算收个场子的。
然后就见到了她这辈子都没有想过的画面。
那个现实世界里熟悉的脸上布满血迹,奄奄一息地躺在那。
前阵子,毛悦在休息,难得的空闲。
梦里有个人问她想不想一大笔钱。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然后醒了就来这里了。
然后那个人也消失了。
她崩溃了一下午,又睡了一晚上,她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
为没什么意义的事牵制情绪一首不是她的风格,虽然不明白什么缘由,但是她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念头,收拾了收拾自己,干起了老本行。
毛悦打架比谷幕要狠很多,人大大方方的,会来事,很快在这片混了个脸子出来。
今天,她是接了位大老板的单子。
对方没说自己的名字,这很正常。对方只是说有个女人会进这边的巷子,堵着打一顿就可以。
下手轻点,然后把人带过去,定金就有十五万。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人是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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