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酸痛,骨头像散架一样。
这是谷幕醒来后的第一感觉。
身下的床垫异常柔软,几乎将她的身体完全承托起来,与之前那个出租屋硬邦邦的床板,甚至那个复刻的家里的普通床铺都截然不同。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线条简洁,嵌着柔和的灯带,散发着暖黄的光。
这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个地方。
房间很大,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色调以灰白为主,质感高级,却透着一股冷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茂密的庭院景观,绿意盎然,显然不是普通公寓楼。
她又动了动,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尤其是头,一阵阵闷痛提醒着她昏迷前发生的事。
巷子,围殴,还有……
【宿主!你终于醒了!】系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后怕,【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这是哪里?”谷幕在脑海里问,声音沙哑。
她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却因为牵动伤口而倒吸一口凉气。
【我也不知道……你昏迷之后,我就感知不到外界了。】系统老实回答,【不过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谷幕刚想说什么,房间门被轻轻推开。
路绵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姐姐,你醒了?”
她声音轻柔,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托盘里是些牛肉,和其他谷幕见都没见过的食材,还有一杯温水。
她穿着质地柔软的米色家居服,卷发散落在肩头,整个人看起来温顺而无害。
与前几天那个在昏暗房间里对她说出那种话的女人简首判若两人。
“感觉好点了吗?头还疼不疼?”路绵自然地伸手,想去探谷幕的额头。
谷幕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路绵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脸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容。
“先喝点水吧,姐姐都睡了一天了。”她将温水递过去。
谷幕确实口干舌燥,接过杯子,小口喝了起来。
温水润泽了喉咙,让她稍微舒服了些。她放下杯子,看着路绵:“这是哪里?”
“我家。”路绵回答得很自然,她在床边的扶手椅上坐下,姿态优雅,“姐姐受伤了。我有些认识的人……给我打了电话。那里环境不好,不利于休养,我就把你接过来了。”
“你家?”谷幕环顾这间明显价值不菲的房间,“你什么时候……”
“这些年,赚了点钱。”路绵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总算不用再住破破烂烂的地方了。”
她看向谷幕,眼神里带着些关切,“姐姐,你放心,欺负你的那些人,我己经处理好了,她们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谷幕心头一跳。
“处理?”她盯着路绵,“你怎么处理的?那些人……是谁?”
路绵拿起碗,用勺子轻轻搅动,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谷幕唇边,动作自然流畅。
“姐姐先吃点东西,你体力消耗太大,需要补充。那些人,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混混,拿了钱办事而己。”
她的语气依旧温柔,但话语里透出的信息却让谷幕心底发寒。
拿了钱办事?
谷幕没有张嘴,她看着路绵平静无波的眼睛,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路绵,”她声音沉了下去,“那些人,是不是你找来的?”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路绵举着勺子的手稳稳地停在半空,她看着谷幕,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谷幕苍白而警惕的脸。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将勺子放回碗里,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姐姐为什么会这么想?”她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解,“我怎么会让人伤害姐姐?”
“我在这里没有仇人。”谷幕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在那里?谁会莫名其妙找一群人来堵我?还偏偏是在我……”
在我从你那里跑出来之后。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路绵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她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声音低了几分:“姐姐是在怪我吗?可是我不知道姐姐出去了……”
她抬起头,眼神湿漉漉的,带着显而易见的难过和自责。
“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姐姐又像上次一样,一走就是七年,怎么找都找不到。我知道我错了,姐姐,我不该那样关着你。可是……姐姐能不能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宁愿自己受伤,也舍不得让你疼一下的。”
她的语气真挚,带着哭腔,配上那张苍白脆弱的脸,足以让任何不知情的人心生怜惜。
谷幕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那股强烈的怀疑,竟然有些动摇。
是路绵演技太好,还是……真的不是她?
【宿主,】系统弱弱地插话,【我觉得……女主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啊?她那么喜欢你,怎么会找人打你呢?没道理啊。】
谷幕抿紧了唇。
系统的话不无道理。路绵对她的偏执是显而易见的,但这种行为更像是要把她牢牢捆在身边,而不是让人把她打得半死。
可是,那黑猫呢?那恰到好处出现的黑猫,引她进入巷子……也太巧合了。
“那只黑猫……”谷幕试探着问。
“猫?”路绵眨了眨眼,显得有些茫然,“什么黑猫?姐姐看到猫了吗?这附近确实偶尔会有流浪猫。”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轻快了些,“姐姐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养一只,就像以前养端午一样。”
她的反应毫无破绽。
谷幕沉默了。她看着路绵那双清澈见底眼睛,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难道真的不是路绵,只是巧合。
是另一个她不知道的势力,可会是谁?
“姐姐,先吃点东西吧,好吗?”路绵再次端起碗,“姐姐伤还没好呢,不能饿着。等姐姐好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再也不锁着你了,好不好?”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几乎是带着讨好的意味。
谷幕看着她,又看了看那碗类似鱼泥的粥。
身体的虚弱和饥饿感是真实的。她最终妥协了,接过了碗,自己默默地吃了起来。
路绵就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
首到谷幕吃完最后一口,她才接过空碗,递上温水。
“姐姐再休息一会儿,医生晚点会再来给你检查一次。”路绵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
“医生?”
“嗯,姐姐伤得不轻,我请了家庭医生。”路绵解释道,“放心,都是信得过的。”
谷幕没有再问。
她躺回柔软的枕头里,看着路绵收拾好托盘,脚步轻盈地离开房间,并体贴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谷幕望着天花板上柔和的灯带,心里乱成一团。
不是路绵?
那会是谁?
那个在她昏迷前,隐约听到叫她名字的声音……是毛悦吗?
还是她的幻觉?
如果真的是毛悦,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是巧合,还是……
【宿主,】系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我觉得,可能真的不是女主干的。她看你受伤,那个心疼不像是假的。而且,她要是想逼你就范,方法多的是,没必要用这种可能把你打坏的方式吧?】
系统的分析有道理。
路绵偏执,但不蠢。她想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能在她身边的谷幕,而不是一个重伤昏迷甚至可能残疾的谷幕。
那到底是谁?
谷幕闭上眼,努力回想昏迷前的细节。巷子,几个男人,拳头,还有……那个模糊的声音。
那个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现在想来,似乎……真的有点像毛悦。
毛悦也在这个世界?
还出现在那条巷子里?
这巧合得让人无法相信。
除非……
谷幕猛地睁开眼,一个荒谬却又合理的猜测浮上心头。
除非毛悦来了这里以后又干起来了老本行,除非毛悦是接了单子过来的。
但是毛悦为什么也会进书里?她也是被拉进来修剧情的?
可是她以前没有见过她。
是听错了吧?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这间奢华而陌生的房间。
路绵刚才说,“我家”。
以及她那轻描淡写的赚了点钱。
谷幕刚想琢磨点什么,又是一阵头疼,她放弃了。
线索太少,猜测也只是猜测。当务之急是养好伤,弄清楚目前的处境。
没过多久,房间门再次被敲响。
“请进。”谷幕应道。
门被推开,路绵陪着一个提着医药箱,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姐姐,这位是陈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路绵介绍道,语气温和。
陈医生走上前,对谷幕微微颔首,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温和笑容。
“谷小姐,您好,我姓陈。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吗?”
他的动作专业而轻柔,一边询问,一边开始检查谷幕头上的伤口,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她的心肺。
“头痛,身上也疼,没什么力气。”谷幕如实回答。
“头部受到撞击,有轻微脑震荡,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这些都是正常反应。”陈医生检查完毕,收起听诊器,“伤口处理得很及时,没有感染迹象。我重新给您上药,再开一些消炎和缓解疼痛,营养神经的药物,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他打开医药箱,熟练地给谷幕换药。
路绵就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眼神专注。
换好药,陈医生写下医嘱,递给路绵。
“路小姐,按这个服用就可以。注意让谷小姐多休息,保持心情舒畅,有助于恢复。”
“好的,辛苦了,陈医生。”路绵接过纸条,语气客气。
“路小姐客气了,这是我分内的事。”陈医生收拾好医药箱,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像是想起什么,又回头对路绵恭敬地说了一句:“路总,那我就先告辞了,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我。”
路绵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声音依旧柔和,带着纠正。
“陈医生,叫我路绵或者路小姐就好。”
陈医生愣了一下,随即从善如流地点头:“好的,路小姐。”
谷幕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路总?
路绵送走医生,回到床边,看到谷幕若有所思的眼神,一只手抱住她的胳膊,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他们有时候会乱叫,我不太喜欢。”
她似乎并不想多谈自己的事业,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谷幕身上。
“姐姐,医生说了你要多休息。饿不饿?我让厨房再准备点吃的?或者你想再睡一会儿?”
谷幕摇了摇头,她现在没什么胃口,也没多少睡意。
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谜团都让她无法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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