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变，是变不出来。”
“但是……”
“可以买。”
“买？”
傅士仁一愣。
“跟谁买？这种时候，谁还敢卖粮草军械给我们？”
糜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凑到傅士仁耳边，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江东。”
傅士仁手里的茶杯，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茶水和碎片，溅了一地。
“你疯了？！”
他猛地站起身，一脸惊骇地看着糜芳。
“跟孙权买东西？”
“那孙权巴不得我们跟曹操打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他会卖东西给我们？”
“那不是资敌吗？！”
“此一时，彼一时。”
糜芳的表情，却显得异常冷静。
“江东的商人，唯利是图。”
“只要我们给的价钱足够高，就没有他们不敢卖的东西。”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以官方的名义去买。”
“找几个信得过的商人，伪装成行商，偷偷地买。”
“只要做得干净，谁能知道？”
傅士仁听得心惊肉跳。
“不行不行！”
他连连摆手。
“风险太大了！”
“万一被发现了，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风险大，收益也大！”
糜芳的眼中，透出疯狂。
“傅将军，你以为我们现在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要么，眼睁睁看着前线断粮，关将军兵败，然后回来砍了我们。”
“要么，就赌一把！”
“赌赢了，我们就是北伐的大功臣！”
“赌输了……”
糜芳没有说下去。
傅士仁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沉默了。
书房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许久。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回到椅子上。
“钱呢？”
“跟江东买东西，怕是要花天价吧？”
“我们哪儿来那么多钱？”
糜芳听到这话，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傅士仁动心了。
“钱，将军不必担心。”
糜芳缓缓说道。
“我糜家，在荆州经营多年，这点家底还是有的。”
“好。”
傅士仁咬了咬牙。
“就按你说的办！”
“钱，我出！”
糜芳的笑容，越发灿烂。
“将军放心。”
“我己经派了最可靠的人，去建业接洽了。”
“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只希望……
江东那边，能识时务。
校练场。
刀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大帐之外，关平急得团团转。
“阿斗！”
“阿斗你快想想办法啊！”
关平猛地回头，看向一旁气定神闲的刘禅。
“再这么打下去，非出事不可！”
“我爹那个脾气……马孟起也不是个肯服软的！”
“万一……万一真有个好歹，我怎么跟大伯交代！”
“安国兄，稍安勿躁。”
刘禅放下茶杯，目光投向那顶不断震动，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的大帐。
“仲父与马叔父，皆是当世之虎将。”
“他们这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技痒，切磋一二罢了。”
“不会真的伤了和气的。”
“切磋？”
关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有这么切磋的吗？！”
“我感觉这帐篷都要被他们拆了！”
刘禅笑了笑。
“不拆了帐篷，又怎能显出二位叔父的盖世神威呢？”
他这话，与其说是在安慰关平，不如说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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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平还想说些什么。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毫无征兆地炸开！
那顶作为战场的巨大中军帐，在承受了无数次冲击之后，终于不堪重负。
“爹！”
关平脸色煞白，惊呼一声，想也不想便要冲过去。
刘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别急！”
两道挺拔的身影，在废墟之中，缓缓显现。
左边一人，绿袍金甲，长髯飘飘，手持一柄青龙偃月刀，刀锋斜指地面。
正是关羽。
右边一人，银甲白袍，面如冠玉，手中一杆虎头湛金枪，寒光闪烁。
正是马超。
两人相隔十步，遥遥对峙。
但除此之外，竟是毫发无伤。
甚至连呼吸，都依旧平稳悠长。
周围的亲兵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这就打完了？
谁赢了？
谁输了？
寂静之中。
马超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痛快！”
“自出西凉以来，你是第一个能与我马孟起战至如此地步的人！”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怨怼，反而充满了棋逢对手的兴奋。
关羽闻言，也抚了抚自己的长髯，那双丹凤眼中，同样闪过赞许。
“锦马超，果然名不虚传。”
“你的枪法，己尽得马家真传，甚至青出于蓝。”
“若非亲身领教，关某也不信，世间竟有如此精妙的枪术。”
这番话，无疑是极高的评价了。
能从高傲的关羽口中说出来，更是难能可贵。
马超听得心中舒坦，哈哈大笑起来。
“关将军的刀法，才是神鬼莫测，防不胜防！”
“今日一战，孟起受益良多！”
刚才还剑拔弩张，恨不得将对方斩于马下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只剩下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
关平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就……和好了？
他转头看向刘禅，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刘禅对他微微一笑，松开了拉着他的手，迈步朝着废墟走去。
“二位叔父，威风是威风了。”
“可你们看，我今晚住哪儿啊？”
他指了指那片己经彻底报废的营帐残骸。
关羽和马超闻言，脸上都难得地露出了尴尬。
尤其是关羽，老脸微微一红。
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
“咳……”
关羽干咳一声，收起了青龙偃月刀。
“是关某孟浪了。”
“来人！速速为世子，另起一座大帐！”
“是！”
亲兵们如蒙大赦，连忙上前收拾残局。
刘禅走到两人中间，先是对着马超拱了拱手。
“马叔父，一路远来，辛苦了。”
“侄儿己经备下薄酒，为您接风洗尘。”
马超爽朗一笑。
“好！还是世子想得周到！”
他又看了一眼关羽，眼神里的战意己经褪去。
刘禅又转向关羽，躬身一拜。
“仲父，侄儿有几句话，想与您单独说。”
关羽点了点头，那双锐利的丹凤眼，深深地看了刘禅一眼。
“你随我来。”
……
新的营帐，很快就搭建好了。
关羽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刘禅一人。
刘禅知道，关羽在等他先开口。
这位仲父，性格高傲，不屑于拐弯抹角。
“仲父。”
刘禅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
“父亲他……很担心您。”
关羽擦拭刀身的手，微微一顿。
“是他让你来的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
刘禅坦然承认。
“父亲知道您与马叔父素有……嗯，误会。”
“他怕你们一见面，会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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