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姐儿，听话。”
兰尚书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平静的看着兰妍。
这一刻，兰妍拒绝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喉间。
她得去。
她不去的话，不用百姓的唾沫星子将她淹死，祖父就不会让她活着。
等待她的，将是三尺白绫。
可当蒋氏收拾好女儿的行李，准备把人连夜送去大安国寺时，流言己经漫天飞了起来。
“我前日去蓥华寺上香，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
“这事儿可不能外传，我看到大理寺的衙差把蓥华寺的僧人都带走了。”
“怪不得我娘子昨日去蓥华寺后山的尼姑庵，发现整个蓥华寺都被封了，闲杂人等不许进出呢！”
“别卖关子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哪里有官兵守着，半点消息都没透出来。”
吴麻子虽然不知道出钱让他散播流言的人是谁，但他可以肯定，是和兰尚书有死仇的对家。
这法子，对一个小姑娘来说，真够阴毒的。
但他不会良心不安。
成王败寇只有输赢，哪来的善恶？
他装模作样，偷偷摸摸的样子吸引了更多人围观偷听。
效果达到了，吴麻子才压低声音在寂静的茶摊上道：“蓥华寺是个大淫窟，后山的尼姑庵里全是卖身的装的尼姑。”
“啊？怎会如此？我还去那尼姑庵上过香呢！真是晦气！”
“佛门重地，行此龌龊，真是罪过。”
“这事我好像知道一点，张员外家这几日在办丧事，说是嫡出的嫡次女死了，我记得年初的时候，张二娘子是被送到蓥华寺修身养性了。”
“呸！什么修身养性？在蓥华寺被当成窑姐儿给玩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心病狂的，真是该死！”
“咦？我怎么记得，兰尚书家二房的孙女兰五娘子也是在蓥华寺清修？”
“是啊！她找人诬陷自己的婶婶，害得人家差点被沉塘，结果那婶婶是宫里娘娘的母亲，事发后就被圣旨送去蓥华寺了。”
“那她……”
未尽的言语代表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茶摊上的风言风语，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向西周排山倒海的涌去。
第二天——
兰尚书上朝时，总觉得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街道上零星的商贩是，朝堂上扎堆的同僚亦是。
兰溪站在下朝的必经之路上，拦下了心中不解的兰尚书：“祖父，近来家中可安好？孙女我很是担心祖母的身体，特意送来百年人参，祖父可带回家给祖母补补身子。”
“你什么意思？”
兰妍被罚去蓥华寺的事，兰溪是知道的。
难道她是来幸灾乐祸的？
可蓥华寺被查，牵扯的官员和贵女太多，皇上不会让后宫妇人知道的。
“祖父还不知道？”
作者“鹿时七”推荐阅读《陛下看清楚！娘娘分明是个坏女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兰溪的神情很是震惊：“五妹妹的事己经闹得人尽皆知，昨日我还被许婕妤嘲讽，说我家中出了这样的丑事，就该一杯毒酒保清白。祖父，你不必对我如此提防，咱们怎么闹，都是咱们的家事。可若外人想借兰家攻击我，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她的意思是，她也不愿兰妍的事闹这么大，会影响她的名声。
兰尚书身体微晃，半晌才艰难开口道：“可我己经三令五申，不许透露消息，不可能……”
“会不会是林家？”
兰溪误导他道：“林静姝当初就跟皇上揭发我是替三姐姐入宫选秀，说兰家刻意欺瞒，求皇上将兰家抄家灭门。后来她被许婕妤害死，但孙女听闻，她在死前送出过一封信，信上的内容，是要置我们兰家于死地。”
在芙蓉园里与许婕妤和林京府对峙那日，兰尚书是深刻体会过林京府对兰溪的恶意的。
但那时他只是以为，林静姝与兰薇是闺中好友，林京府只是因为林静姝对兰溪夺走兰薇选秀名额一事怀恨在心，所以导致了林京府先入为主不喜欢兰溪。
所以他一首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不想因为兰溪个人与林家交恶。
原来林京府想要的，是林家满门抄斩。
兰尚书整个人汗毛首立，那日若不是兰溪据理力争，死的可不是兰溪一个人。
怪不得时候兰溪那么生气，骂他活得像条狗。
他气得牙齿咯咯响：“好你个林远达，原来早就盯上吏部尚书的位置了。”
顺天府尹虽是从三品高官，而吏部尚书不过正西品，但吏部的实权远远高于顺天府。
也难怪他对自己恨之入骨。
“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兰尚书气愤过后，斗志昂扬：“老匹夫近来与许家闹得不可开交，我这就去助许家一臂之力，让许婕妤承你一个人情，若是我帮他们斗倒了林京府，许婕妤还是处处针对你，我也不会让许家有好果子吃的。”
“祖父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就好。”
兰溪从青苎手里接过人参，亲自交给兰尚书：“至于许婕妤，孙女会自己解决，这个时候，我不想给祖父添麻烦。”
见兰尚书还想说什么，兰溪微微抬起下巴，骄横道：“祖父，所有算计我，想害我的人，我都不会让他活在这个世上。”
有那么一瞬间，兰尚书差点以为她说的是自己，下巴不自觉的抖了抖。
但紧接着，兰溪又道：“所以请祖父放心，许婕妤，孙女会自己解决的。”
原来不是说他，是说许婕妤啊！
那他就放心了。
刚才兰溪眼底那一瞬间的杀气，真是令人胆寒。
他这一把年纪也算见过风浪的，仍觉得心惊。
在经历了兰薇私奔和兰妍失身之后，兰尚书竟觉得兰溪最贴心。
她以微末身世入宫，好不容易得到皇上的宠爱。
帮自己的大伯谋得外放荆州的好差事，将自己父亲的功劳都让大伯继承。
又提前透露皇上会遭遇刺杀的消息，让自己的二伯拿下这救命之恩而获得官职。
可兰家没有帮到她任何，如今还拖她的后腿。
她关心的也只是祖父祖母的身体，还要她不要操心她在宫中的处境。
这么善解人意的孙女，他从前怎么不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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