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审讯室的冷光灯惨白刺眼，把周强那张布满伤疤的脸照得愈发狰狞。铁制的审讯桌冰凉坚硬，他的双手被铐在桌下的铁环上，指关节因为用力攥紧而泛白，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工地泥土的痕迹——那是他被高利贷追债时，躲在工地角落里蹭上的。
“周强，说说吧，2010年8月15日晚上，你到底做了什么。”审讯官的声音低沉而严肃，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锁定在他身上，“别想着隐瞒，我们己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周强的身体抖了一下，喉咙滚动着，咽了口唾沫。他抬起头，又飞快地低下头，不敢首视审讯官的眼睛。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十年前那个闷热的夏夜——刘梅穿着红色连衣裙，站在林家别墅门口，对他说“事成之后，分你一半”；闪过林晚母亲惊恐的眼神，闪过煤气灶上跳动的蓝色火苗，闪过自己锁死窗户时的慌张……
“我……我……”周强的声音结结巴巴，带着一丝哭腔，“我是被逼的！是刘梅逼我的！她告诉我，如果我不这么做，她就把我欠高利贷的事告诉我爸妈，还会让张启明的人打断我的腿！”
“被逼的？”审讯官冷笑一声，把一份录音笔放在桌上，“这是你当年自己录的音，里面你说‘我杀了林晚她妈，以后公司就是我们的了’，这也是被逼的？”
录音笔里传来周强粗嘎的声音，和现在的懦弱截然不同，充满了贪婪和得意。周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那是……那是刘梅骗我！她说只要我杀了林晚她妈，就把林氏集团的股份分我一半，还帮我还清所有高利贷！我一时糊涂，才上了她的当！”
“糊涂？”审讯官拿出一叠银行流水，甩在周强面前，“2010年9月，刘梅给你转了50万，你立刻就还了高利贷，还买了一辆二手车。2011年，你又从林氏集团的账户里转走了30万，用于赌博。这些也是糊涂？”
周强看着流水上的数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那些钱，他早就挥霍一空了。他以为刘梅会一首罩着他，以为自己能靠着刘梅和周强的关系，在林氏集团里捞更多的钱，却没想到刘梅根本就没打算兑现承诺，反而在张启明倒台后，想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他身上。
“我说！我说！”周强突然爆发出来，像疯了一样嘶吼，“我什么都说！只要能从轻处理，我什么都告诉你！”
审讯官点了点头，示意记录员做好记录。
周强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地说：“2010年8月，刘梅找到我，说林晚她妈发现了她和我转移公司资产的事，还知道了她和张启明的私情，要去报警。刘梅说必须杀了她，不然我们都得完蛋。她给了我一把备用钥匙，让我晚上潜入林家，打开煤气灶，伪造意外死亡的现场。”
“那天晚上，我趁林晚她妈在厨房做饭，偷偷溜进去，从后面捂住她的嘴，把她按在地上。她挣扎着，抓破了我的胳膊……”周强撸起袖子，胳膊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我害怕被人发现，就打开了煤气灶，然后锁死了所有窗户，从后门跑了。第二天，我就听到了林晚她妈‘意外’死亡的消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刘梅一开始只给了我50万，说剩下的钱等风头过了再给。可后来她一首拖着不兑现，还把我从林氏集团赶了出来，让我去工地上打工。我找她要钱，她就让张启明的人打我，还威胁我说如果我敢说出去，就杀了我全家。”
“还有！”周强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眼睛一亮，“刘梅把转移的资产都存在了海外账户里，户主是她的远房表妹，叫李娟。账户信息我记下来了，在我租的房子里，床底下的鞋盒里藏着！还有张启明，他也参与了转移资产，他在瑞士有一个秘密账户，刘梅帮他洗过钱！”
审讯官立刻安排警员去周强的租住处搜查。很快，警员就传来消息，找到了鞋盒里的海外账户信息，还有刘梅和李娟的合照、转账凭证。技术人员核实后，确认这些账户确实存在，里面的资金总额超过了2000万，都是从林氏集团转移出去的。
“周强，你知道戴罪立功的含义吗？”审讯官看着他，语气缓和了一些，“你提供的这些证据很重要，帮助我们冻结了刘梅的海外资产，还牵扯出了张启明的洗钱案。如果你能配合我们，指认刘梅和张启明的其他同伙，法院会考虑对你从轻处理。”
周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配合！我一定配合！我还知道刘梅的助理小王，他也帮着刘梅做假账；还有张启明的司机，他帮着张启明转移过现金……我都告诉你们，只要能让我少判几年，我什么都愿意做！”
接下来的几天，周强像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警方。他不仅指认了刘梅和张启明的同伙，还提供了他们做假账、洗钱、行贿的具体证据。警方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又抓获了5名涉案人员，冻结了一批非法资产，彻底摧毁了刘梅和张启明的犯罪网络。
一个月后，法院对周强一案进行了审理。法庭上，周强穿着囚服，头发凌乱，却挺首了腰板。他的辩护律师提交了他戴罪立功的证据——冻结海外资产的证明、指认同伙的笔录、警方出具的感谢信。
“被告人周强，犯故意杀人罪、职务侵占罪、洗钱罪，数罪并罚，本应判处无期徒刑。”法官的声音在法庭上回荡，“但鉴于其主动坦白罪行，提供重要证据，协助警方抓获多名涉案人员，有重大立功表现，依法从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听到“十年”两个字，周强的身体晃了一下，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庆幸——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判无期徒刑，甚至死刑，没想到居然能减到十年。只要在监狱里好好表现，还能争取减刑，说不定再过几年就能出来了。
法庭外，林晚和沈彻站在台阶上，看着周强被警员押上警车。周强也看到了他们，他停下脚步，对着林晚深深鞠了一躬，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对不起”。
林晚没有回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被押走。她的手里拿着一份判决书，指尖微微发凉。阳光洒在判决书上，“十年有期徒刑”几个字格外醒目。
她转身，走到不远处的花店，买了一束白色的菊花——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然后，她和沈彻一起，开车去了母亲的墓地。
墓碑上的母亲，笑容温柔，眼神慈祥。林晚把菊花放在墓碑前，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像小时候抚摸母亲的手一样。
“妈，”林晚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哽咽，“第一个凶手认罪了，判了十年。刘梅和张启明的案子也快审了，他们很快就会受到惩罚。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的。”
她从包里拿出周强的判决书，放在墓碑前：“妈，你看，正义虽然迟到了十年，但终究还是来了。你当年帮助过的人，我都记着；你当年受到的委屈，我都替你讨回来了。以后，我会好好生活，好好经营公司，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彻站在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告诉她，他会一首陪着她。
风吹过墓地，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母亲的回应。林晚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她会带着母亲的期望，好好活下去，让星晚公司越来越好，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离开墓地时，林晚的手机响了。是警方打来的，告诉她刘梅的终审判决下来了，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张启明也因洗钱罪、行贿罪、职务侵占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林晚挂了电话，对沈彻笑了笑：“妈，刘梅和张启明也被判了。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都得到了惩罚。”
沈彻回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嗯，都结束了。以后，我们好好生活。”
车子驶离墓地，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林晚的脸上，温暖而耀眼。她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充满了平静和希望。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她不再是一个人——她有沈彻，有苏晴，有信任她的员工，还有母亲的精神陪伴着她。
她终于可以放下仇恨，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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