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晚公司的会客室里，暖黄色的灯光洒在米白色的沙发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林晚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项目方案，指尖无意识地着纸张边缘，眼神平静地看着对面的王婶。
王婶今天穿了一件枣红色的缎面旗袍，领口和袖口绣着金线，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抹了发胶，脸上化着浓妆，口红的颜色深得有些刺眼。她的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礼品袋，放在脚边，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堆着过分热情的笑容，像一朵被泡发的银耳，软塌塌地贴在脸上。
“晚晚啊，你看你现在多有出息，这公司办得比当年林氏集团还气派！”王婶的声音尖细，带着刻意的讨好，“我早就说过，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小时候就比瑶瑶聪明，长大了肯定能干大事！”
林晚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旗袍领口露出的金项链上——那是当年刘梅送给她的，林晚记得很清楚，王婶收到的时候，在亲戚面前炫耀了很久，还说“还是刘梅懂事，知道孝敬我”。
王婶见林晚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赶紧从礼品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串成色普通的珍珠项链。“晚晚，这是婶给你买的礼物，你戴着肯定好看。你别跟婶计较当年的事，那时候婶也是被刘梅骗了，她天天在我面前说你坏话，我一时糊涂才信了她的鬼话……”
“王婶，”林晚打断她，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今天来，不是为了送我项链的吧？”
王婶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了起来，搓着手说：“还是晚晚聪明，一点就透。是这样，你也知道，你叔最近生意不好做，那个建材店快撑不下去了……你看咱们都是亲戚，你能不能帮帮婶，给婶一个合作的机会？就一个小项目，不用太大，能让我们周转过来就行。”
她说着，身体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晚晚，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当年的事都是误会，婶给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婶一般见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婶肯定第一个上，绝不含糊！”
林晚看着她谄媚的样子，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下午。那时候她刚被林建国赶出家门，手里攥着仅有的几百块钱，站在王婶家的门口，想借点钱买张火车票去外地。王婶开门看到她，脸立刻拉了下来，像挂了一层霜，堵在门口不让她进。
“林晚？你还有脸来我家？”王婶的声音尖利，像指甲划过玻璃，“你个不孝女，赌钱欠了几百万，还把你爸气病了，现在还有脸来借钱？我告诉你，没有！一分钱都没有！你赶紧走，别在我家门口晦气，要是被邻居看到了，还以为我家跟你有关系！”
那时候的王婶，眼睛里满是鄙夷和厌恶，像看一只臭虫一样看着她。现在呢？她却凑上来，一口一个“晚晚”，一口一个“亲戚”，好像当年那个把她骂得狗血淋头的人不是她一样。
林晚轻轻放下手里的项目方案，从旁边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张打印纸，放在茶几上，推到王婶面前。“王婶，你先看看这个。”
王婶疑惑地拿起纸，低头一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那是一张朋友圈截图，发布时间是2023年4月18日，正是林晚被高利贷追债，躲在桥洞里的那天。发布者是王婶，内容是：“有些人就是贱骨头，爹妈白养了，欠了一屁股赌债还到处骗钱，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省得丢人现眼！”下面还配了一张模糊的照片，是林晚蹲在桥洞里啃馒头的样子，不知道被谁拍了发出去的。
“这……这是……”王婶的声音开始发颤，手指因为用力而捏得纸张发皱，脸上的浓妆也遮不住她瞬间涨红的脸，像被煮熟的螃蟹。
林晚没有说话，又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放在茶几上。录音里传来王婶尖细的声音，是她和其他亲戚的群聊记录：
“林晚那个小贱人，听说被高利贷堵在桥洞里了，活该！谁让她跟她妈一样，都是扫把星，克死她妈还不够，还要克死她爸！”
“我早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小时候就抢瑶瑶的玩具，长大了还抢瑶瑶的男朋友，现在遭报应了吧！”
“她要是敢来我家借钱，我就拿扫帚把她赶出去，让她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
录音播放完，会客室里一片死寂。王婶的脸从通红变成惨白，又从惨白变成青紫，像一块被反复揉搓的抹布，颜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王婶，”林晚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王婶虚伪的面具，“你刚才说，当年是被刘梅骗了？可这朋友圈是你自己发的，录音也是你自己说的，刘梅拿着你的手逼你了吗？”
王婶的头埋得越来越低，几乎要碰到茶几，肩膀微微颤抖着。脚边的礼品袋倒了，里面的珍珠项链滚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像一根针，刺破了她最后的伪装。
“我……我那时候……”她支支吾吾地想找借口，却怎么也说不圆，“我也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晚晚，你就原谅婶这一次，好不好？咱们都是亲戚，血浓于水啊……”
“亲戚？”林晚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王婶，你说‘林晚死了才好’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亲戚？你拿扫帚赶我出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血浓于水？你在背后骂我是‘贱骨头’‘扫把星’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小石子，砸在王婶的心上，让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会客室的门没有关严，外面的员工们听到了里面的对话，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偷偷地往里面看。苏晴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眼神里带着一丝冷意，看着王婶的背影。
“我……我……”王婶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的脸涨得像一块猪肝，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冲花了脸上的粉底，留下一道道难看的痕迹。她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踉跄着想去捡地上的珍珠项链，却被自己的旗袍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林晚没有扶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王婶站稳后，也顾不上捡项链了，抓起脚边的礼品袋，像逃一样地往门口跑。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慌乱得像一只被猫追赶的老鼠。走到门口时，她不小心撞到了门框，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却不敢回头，捂着肩膀，狼狈地跑了出去。
外面的员工们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小声地议论起来：
“这不是上次清算宴上跑掉的那个王婶吗？怎么又来了？”
“还不是想求晚总合作，真是脸皮厚。”
“活该！当年她骂晚总骂得那么难听，现在知道求人家了？”
“晚总刚才说得真解气！让她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议论声传到林晚耳朵里，她却没有丝毫波澜。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珍珠项链，放在手心看了看——珍珠的表面有一道细小的划痕，像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她走到垃圾桶边，轻轻一松手，项链掉进了垃圾桶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苏晴走进来，递给她一杯温水：“别跟这种人置气，不值得。”
林晚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暖意驱散了刚才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她看着窗外，王婶的身影己经消失在街角，像一粒被风吹走的尘埃。
“我没有置气。”林晚笑了笑，眼神里带着释然，“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事不能乱做。既然她当年选择了那样对我，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她转过身，拿起茶几上的项目方案，眼神重新变得专注而坚定：“走吧，我们去开项目会，别让不相干的人耽误了正事。”
苏晴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走出了会客室。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林晚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她的脚步坚定而从容，再也不会被那些过去的人和事所困扰。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亲戚，那些虚伪的笑脸和刻薄的话语，都像王婶一样，成为了她人生路上的尘埃，被风吹散，再也不会影响她前行的方向。
而星晚公司的会议室里，员工们己经准备好了，等着他们的董事长，一起讨论未来的发展计划。那里有她的事业，有她的伙伴，有她的未来，那才是她应该专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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