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幼儿园的窗户，顾知夏蹲在教室角落，正给小橙子擦膝盖上的擦伤。男孩的膝盖蹭破了点皮，渗出细密的血珠，却咬着嘴唇不肯哭，只仰着头看她，眼睛亮晶晶的：“知夏老师，我刚才跑太快，撞到滑梯了……像不像小勇士？”
“小勇士要先把伤口处理好了，不然会疼的。”顾知夏用棉签蘸着碘伏，动作轻得像在哄一只受了惊的小猫。小橙子的睫毛颤了颤，突然伸出小胖手，攥住她的工作牌：“知夏老师的牌子，是草莓味的吗？”
“是呀。”顾知夏笑着把工作牌收起来，“等你明天带颗草莓来，老师给你贴朵小红花。”
教室门被推开的瞬间，顾知夏手一抖，碘伏棉签差点掉在地上。
沈砚舟站在门口，西装裤脚沾着雨珠，手里提着个牛皮纸袋，眉峰微蹙：“顾老师。”
“沈……沈先生。”顾知夏慌忙站起来，工作牌在胸前晃了晃。她昨天刚在家长群里见过沈砚舟的照片，此刻真人比照片更有压迫感——高个子，肩背挺得像枪杆，连说话都带着股“我很忙”的冷硬。
“小橙子又受伤了？”沈砚舟的目光扫过孩子膝盖上的纱布，声音沉了几分，“昨天是撞在桌角，今天是滑梯？”
小橙子立刻缩进顾知夏身后，揪住她的裙摆：“爸爸，我不是故意的！知夏老师说我是小勇士……”
“小勇士不该让老师担心。”沈砚舟弯腰把孩子抱起来，动作却轻得不像他平时的风格。小橙子窝在他怀里，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西装领口，突然小声说：“爸爸，你今天没抱我。”
沈砚舟的手顿了顿，耳尖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顾知夏垂下眼，假装整理桌上的手工材料，却听见男人低声说：“今天董事会临时有事。”
“哦。”小橙子歪着脑袋，“那爸爸今晚能陪我搭积木吗？知夏老师说，爸爸搭的城堡最厉害了。”
沈砚舟的喉结动了动，抬头时正撞进顾知夏的目光。她正蹲在地上捡小橙子掉在地上的蜡笔，发梢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却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好。”他应了，声音轻得像落在心尖的羽毛。
下午三点，家长会在多功能厅召开。顾知夏站在讲台上，拿着小橙子的画作投影：“这是小橙子今天画的‘我的爸爸’，他说爸爸的眼睛像星星，手很大，能举他看月亮……”
台下家长们的掌声响起时，顾知夏余光瞥见最后一排的沈砚舟。他垂着眸，手指无意识地着西装袖扣，却在听到“爸爸”两个字时，睫毛轻轻颤了颤。
“接下来，请各位家长填写‘亲子互动问卷’。”顾知夏分发着表格，走到沈砚舟身边时，他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
“顾老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小橙子的过敏史，写‘芒果’就行。”
顾知夏一怔：“您怎么知道？”
“上周他吃芒果蛋糕，嘴角起了红疹。”沈砚舟松开手，指节泛着青白，“她妈妈以前……对芒果也过敏。”
顾知夏没接话。她记得昨天查小橙子的入园资料时，在“紧急联系人备注”里见过一行小字：“母亲对芒果过敏，需避免接触。”
家长会结束时，沈砚舟堵在教室门口。他手里提着个保温桶，递过来时说：“顾老师，小橙子说你胃不好。”
顾知夏接过保温桶，掀开盖子，红枣小米粥的甜香混着桂花蜜涌出来。她抬头，看见沈砚舟正盯着墙上的时钟，喉结动了动：“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
“顾老师。”沈砚舟打断她，目光终于落在她脸上，“今天小橙子说，你教他唱《小星星》时，眼睛在发光。”
顾知夏的耳尖瞬间红了。她想起下午教孩子们唱歌时，小橙子拽着她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知夏老师，你唱得比妈妈还好听，是不是以前当过小明星？”
“没有。”她当时笑着摇头，“只是喜欢唱歌。”
“那我以后每天都听你唱。”小橙子举着小拳头保证，“爸爸说，喜欢听老师唱歌的小朋友，会有糖吃。”
沈砚舟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皱着眉按掉，对顾知夏说：“明天早上七点半，我来接小橙子。”
“可是……”
“他说，想和你一起去幼儿园。”沈砚舟说完，转身走进雨里。他的西装很快被雨水打湿，背影却挺得笔首，像株在风雨里不肯弯腰的树。
顾知夏站在教室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手里还攥着温热的保温桶。她忽然想起小橙子今天画的那幅画——画里的爸爸穿着西装，牵着他的手，旁边站着个扎马尾的老师，三个人头顶飘着大大的太阳。
画的右下角，用蜡笔歪歪扭扭写着：“我爱爸爸，也爱知夏老师。”
当晚，顾知夏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是沈砚舟发来的，只有三个字：“明天见。”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见”字，忽然笑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可她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悄发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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