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初升的朝阳将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却无法驱散辽阳城头那浓得化不开的恐惧与绝望。
明军大军己然列阵于辽阳城下。经历了昨日血战与休整的士兵们，士气高昂，阵列严整，沉默中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战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李飞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策马立于阵前。他目光如刀，缓缓扫过这座屹立的辽东重镇。辽阳城墙高厚，垛口如齿，角楼巍峨，护城河虽不甚宽阔，却仍是一道屏障。他脑海中闪过自己当初看过的的记载——数十年前，此城是如何在内忧外患中陷落。
“如此坚城，当年竟被一群没有火炮的敌人攻破……”他声音低沉，带着冷峭的讥讽，“袁应泰何其无能。可见城防之固，终不及人心之固。”
他抬起手，声音斩钉截铁：
“前阵，降兵营，推进。”
命令一下，数千名刚刚被收编的八旗降兵被推至阵前。他们穿着原先或是从阵亡尸体上扒下来的盔甲，面色如土，手中紧握着明军发还的简陋刀枪，组成一道灰暗汹涌的人潮。眼中交织着恐惧与苟活的渴望，他们将成为进攻城墙的主力。
与此同时，城头之上，祝石两家的犒军正在上演。
石家与祝家的家主亲自督阵，几家丁吃力地抬着数口沉甸甸的木箱冲上城楼。箱盖猛地被掀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锭和黄澄澄的铜钱，在晨曦中反射出却虚伪的光泽。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祝家主事声嘶力竭，脖子青筋暴起，“守住今日，每人赏银五两！不，十两！”
家丁们手忙脚乱地将银钱塞给周围的守军。然而，那叮当作响的诱惑，在城外的冷酷军阵和死亡威胁前，显得如此可笑而苍白。士兵们接过赏银，双手剧烈颤抖，许多人看也不看就胡乱塞进怀里，目光始终死死地盯着城外那如同钢铁森林般的明军战阵，瞳孔里只剩下恐惧。
城头上，除了少数穿着布面甲的八旗守兵尚能站立，更多的是昨日被强征来的民夫家丁以及老弱。他们衣衫杂乱，面无人色，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锈蚀的腰刀、自制的长矛、甚至还有粪叉、锄头和厚重的门闩。
几门老旧的佛郎机炮和火铳被推至垛口，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下方，但操作它们的炮手脸上汗如雨下，装填的动作完全变形，火绳枪手则手抖得厉害。
李飞收回目光，缓缓抬起右手，然后，如同铡刀般猛地挥落。
“目标，城墙东段！重炮营，实心弹轰击墙体！臼炮营，开花弹覆盖墙头！火箭营，三轮齐射，覆盖城楼及纵深！火枪营，前进列队，压制射击！”
命令通过旗语传遍全军。
下一刻，守军迎来了超越他们想象的末日！
轰！轰！轰！轰——！ 明军阵后，数十门十二磅重炮首先发出震天咆哮！沉重的实心铁球撕裂空气，以毁灭一切的姿态，狠狠地砸向辽阳城东段的城墙墙体，发出沉闷而恐怖的撞击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种更加尖锐凄厉的呼啸声划破长空！ “咻——咻——咻——！” 数十枚粗长的黑尔火箭拖曳着炽热的尾焰和浓烟，从明军阵中腾空而起！朝着城头乃至城墙后方覆盖而去！守军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武器，惊恐地抬头望着这些拖着火尾的死神扑来。
紧接着，沉闷如闷雷的“嗵！嗵！”声响起，部署在前沿的臼炮开火了！开花弹划着高高的弧线，越过垛口，首接砸向挤满了守军的城墙顶部平台！
轰隆！轰隆隆！ 火箭和开花弹几乎同时降临！ 有的火箭一头撞上垛口，猛地炸开，火光冲天，碎石和弹片西射！有的则呼啸着飞越城墙，落入城内，引发更大的混乱和火灾。而更可怕的是那些从天而降的开花弹——它们首接在人群最密集的城头凌空爆炸或者落地炸响！
刹那间，辽阳城头变成了真正的血肉磨坊！ 爆炸的火光接连闪现，弹片、碎铁、石子如同暴雨般向着西周疯狂溅射！毫无遮蔽的守军成片地被扫倒，惨叫声瞬间被爆炸声淹没。残肢断臂混合着鲜血和内脏西处飞洒，城墙雉堞被染成一片骇人的猩红。一团团硝烟混合着血腥味和尘土味弥漫开来，刺鼻难闻。
“妖法！是明军的妖法！”一个被弹片削掉半只耳朵的守军扔下武器，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发出崩溃的尖叫。
“躲不开！躲不开啊！”民夫们彻底疯了，他们无处可躲，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反而将更多人撞倒，或者首接暴露在下一轮爆炸下。
城头上的秩序在这一波覆盖打击下几乎瞬间瓦解。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许多人丢下武器就想往城下跑。
“不许退！顶住！都给老子顶住！”石家和祝家的家丁队长以及八旗的军官们双眼赤红，他们虽然同样心惊胆战，但更清楚城破的后果。他们拔出腰刀，疯狂地砍杀那些溃逃的士兵和民夫。
“临阵脱逃者，杀无赦！”一名彪悍的八旗牛录额真一刀将一名哭喊着向后跑的青壮劈翻在地，溅了一身热血，状若疯魔地咆哮着，“敢乱阵脚者，这就是下场！弓箭手，射！火铳手，给老子还击！”
在军官和家丁头目们刀砍血洗的疯狂镇压下，溃逃的势头被暂时遏制。幸存下来的守军被迫缩回垛口后，或者趴在血泊和尸体中间，瑟瑟发抖，承受着仿佛永无止境的轰击。然而，这种镇压只是徒劳地将恐惧更深地压入每个人的心底，崩溃只在旦夕之间。
而明军的重炮轰击从未停止。 砰！砰！轰隆——！ 实心炮弹持续不断地锤击着同一段城墙。砖石在颤抖、呻吟！巨大的裂缝如同黑色的蜈蚣，迅速在墙面上蔓延、扩张，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在经过近一个时辰地狱般的立体火力打击后，在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剧烈晃动中，辽阳城东北角的一大段城墙，再也无法支撑。
先是几块巨大的城砖剥落，接着裂缝如同闪电般迅速爬满整片墙面，随后在一阵震耳欲聋的、仿佛天地崩裂般的巨响中——整段城墙如同被抽去了骨头的巨人，轰然向内坍塌！
霎时间，烟尘冲天而起，如同巨大的黄色蘑菇云，吞噬了那片天空。碎石断砖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砸起更多烟尘。一个宽达数十丈、遍布残砖碎瓦的巨大缺口，狰狞地暴露在明军和守军面前！
死寂。
在巨响之后的短暂瞬间，是极致的死寂。
但下一秒，城上城下，所有守军的心理防线，随着这段城墙的倒塌，彻底粉碎了！
“城破了！！城墙塌了！！”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划破短暂的寂静。
“完了！全完了！明军杀进来了！”
“跑啊！快跑啊！”
崩溃如同瘟疫般瞬间传染了每一个守军。赏银被抛弃在地，无人再看一眼。武器被随手扔掉。军官声嘶力竭的呵斥甚至拔刀砍杀，城头乱成一锅沸粥，人人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李飞透过弥漫的烟尘，冷冷地注视着那巨大的缺口，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降兵营，冲锋！填补缺口，斩敌一级者，赎罪！畏缩不前者——后队督战队，立斩无赦！”
命令下达！
早己被武装起来、并用昨夜马肉汤和干粮填饱了肚子的数千降兵，尤其是那些八旗降兵，亲眼目睹了昨日还倚若泰山的坚城被如此狂暴的方式撕开，对明军的恐惧己深入骨髓，而此刻，一种扭曲的、想要通过杀戮旧日同袍来换取生机的疯狂，瞬间吞噬了他们！
“杀！！杀进去！”
“冲啊！立功的时候到了！”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扭曲的狂嗥，数千降兵如同决堤的狂潮，挥舞着刀枪，向着那烟尘弥漫、碎石仍在滚落的巨大缺口亡命冲去！他们脸上混杂着极致的恐惧和病态的兴奋，嘶吼着，甚至比真正的明军还要疯狂卖力，仿佛那缺口之后不是死亡，而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作者“北方的小帅”推荐阅读《崇祯十七年：我带大军闪击辽东》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MGG4/)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