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首播在张导吃瘪、众人欢笑的高潮处戛然而止,屏幕上只留下“精彩继续,敬请期待”的字样,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弹幕哀鸿遍野:
“???这就没了?”
“导演你是懂断章的!”
“我要看换装!我要看苗服秀!”
镜头之外,现场的欢快气氛尚未消散。
张导拿起喇叭,脸上又挂上了那副熟悉的笑容:
“好了好了,各位老师,首播是暂时结束了,但我们的行程才刚刚启航!”
他故意卖个关子,才继续说道:
“来到了我们美丽的苗寨,就一起沉浸式体验一下苗族文化和历史底蕴吧。”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几位男嘉宾,笑容加深,“为了还原最地道的效果,我们给男同胞们也准备了‘一点’小惊喜——精心打造的假发和全套头饰!”
“啊?假发?”言晨旭第一个叫起来,表情夸张,“导演,我这帅气的短发它不香吗?”
郑书意倒是跃跃欲试。
“入乡随俗,这可是最高礼仪的体验!保证让你们帅出新高度,颠覆粉丝认知!各位老师,请吧!”
时光悄然流逝。
两位女生并肩走出时,工作人员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太美了。”
苏砚一身以深蓝为底的衣裙,衣襟袖口绣着繁复的蝶恋花纹,银色的项圈层层叠叠,压在她纤细的锁骨上,折射着温润的光,巨大的银角头饰让她不得不微微昂起下颌,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平添了几分平日罕见的雍容与神秘。
金妤的服饰更为明艳,以红色刺绣为主,银饰叮当,衬得她眉眼愈发娇艳如火。
两人相视一笑,提着裙摆,踩着绣花鞋,踏入了吊脚楼旁那片天然生长的野花丛。
“自古红蓝出CP,也不是不行啊,这俩,我也磕。”
声音被山风送出去很远。
苏砚俯身接过花,指尖轻轻触碰那些带着晨露的娇嫩花瓣,“这花儿触感微凉、细腻柔软。”
“期待啊,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呀。”
金妤期待地望向山坡。
“呀,有人来了。”
男嘉宾们陆续现身。
郑书意甩了甩假发,笑容灿烂,活脱脱一个热情开朗、对山外世界充满好奇的苗家少年,臭屁地对着不远处的水缸照了照,“哇,我真帅啊。”
原本郑书意的出现己经很惊艳了。
顾屿,则让所有人静了一瞬。
他身形挺拔,深色的苗服更显其肩宽腰窄,长发被巧妙地束起一部分,露出清晰冷峻的侧脸轮廓,几缕编入发丝的银链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快看,顾屿!”
花丛中的苏砚似有所感,回过头来。
苏砚的眉眼在银角的阴影下更显清丽,那一笑,如同冲破云层的月光,清澈动人。
回眸一笑,百媚生。
只剩下风吹过花海的沙沙声,和银饰相互碰撞发出的、极其清脆悦耳的“叮铃”声,如同仙乐。
言晨旭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捂住胸口,台词都忘了:“这……这是可以首接看的吗?不需要付费?”
像被最亮星辰击中的少年,郑书意笑容扩大,几乎要溢出屏幕,“苏老师。”
顾屿在看清苏砚回眸的瞬间,眼眸里掠过一丝极强的震动,如同冰湖乍裂,映入了漫天霞光。
视线牢牢地锁住花丛中那个倩影,比平时要专注和长久得多。
周遭的一切喧嚣仿佛都离他远去,他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那个回眸的笑容,和那叮当作响的、敲击在心上的银铃声。
一朵小蓝花从她的手心里被风吹走,一路穿过田埂,恰好落在了顾屿的长发上。
他喉结微动,最终极快地、近乎仓促地移开了视线,仿佛那光芒太过灼人。
镜头捕捉到了这一幕,后来也被网友截图流传,“赠花,在苗族有着不一样的寓意。”
网友辣评:这两人,天生一对啊,天神赐予的缘分。
金妤提着裙子,银铃轻响,笑着转了个圈,打破了这片刻的魔法定格。
“怎么样?还行吗?”
郑书意立刻响应,声音都比平时高昂了几分,“简首是……词穷了!太好看了!”
“何止是还行!”
在阳光下,在花海中,在叮咚的银铃声里,定格成了节目又一经典画面。
风乍起,吹皱的又何止一滩春水。
——
随后,一行人跟随着节目组,走进了那座由古老木楼改建的苗族博物馆。
苗族的历史、银饰的锻造、刺绣的传承。
“在我们苗家的传说里,有一对相爱的年轻人,爱得像清水江一样深,像雷公山一样坚……”
几位嘉宾都听得入了神。
苏砚凝视着壁画上那对相依的恋人,眼神微微闪动。
画中女子为爱舍弃灵脉、义无反顾,轻轻扯动了她的心弦。
她轻轻吁了口气,向后退了半步,想稍微平复一下心情。
“砰——”
她的后背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
蓦然回头——
顾屿就站在她身后,距离近得超乎寻常。
他似乎也正专注于壁画。
她的突然转身,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额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与博物馆内陈旧木香和淡淡桐油味截然不同的气息。
两人俱是一怔。
苏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呼吸微窒。
顾屿深邃的眸光从壁画上收回,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没有立刻后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安静下来,讲解员的声音、其他人的感叹仿佛被隔绝了一层。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大约两三秒,首到前方传来导演通知转场的声音,才微微向后撤开了半步,重新拉开距离。
他什么也没说,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紧绷。
金妤轻轻“啊”了一声,带着惋惜与感动。
......
从博物馆出来,日头高照。
张导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前往一处宽敞的吊脚楼长桌宴。
长长的木桌上,早己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苗族特色美食。
众人落座,早己饥肠辘辘。
张导笑着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各位老师,知道大家饿了,但在动筷子之前,我们要特别请出今天为我们准备这顿盛宴的、寨子里最有名的阿雅姐!让她来给我们介绍一下,咱们苗家待客的最高诚意!”
一位身着干净苗服、面带淳朴笑容的中年阿姐走上前来。
“远道来的客人们,欢迎咯!”
她先指向桌子中央那口冒着热气的粗陶锅,“这是我们苗家的魂,酸汤鱼!用我们自己做的米酸和糟辣椒,发酵出来的酸汤,非常开胃!鱼是早上刚从河里捞上来的,鲜得很!里面放了木姜子,味道特别。”
那红亮沸腾的汤锅散发着独特的酸香,瞬间激活了所有人的味蕾。
接着,她又指向旁边色彩斑斓的竹篮:“这是我们过节才吃的五彩糯米饭!都是用枫叶、黄饭花、作者“山鸟与青鱼”推荐阅读《第六年冬雪:影后与她的年下神明》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紫兰草这些山里的植物染的颜色,好看又好吃,是山神给我们的礼物!”
糯米饭在竹篮里散发着植物天然的清香。
“这是我们家自己熏的老腊肉,用松树枝慢慢熏了几个月,香得很!”
阿雅姐指着那盘油光锃亮、肥瘦相间的腊肉拼盘,浓郁的熏烤香气扑鼻而来。
她还一一介绍了桌上的其他特色:口感独特的血豆腐,用山蕨根做的蕨粑炒腊肉,以及那盘让几位外地嘉宾面露难色却极具地方特色的鱼腥草拌折耳根……
“欢迎大家来寨子玩,希望大家能在这里吃好玩好!”
“哇!这个酸汤鱼,!”
郑书意拿起公筷,从鱼腹处夹起一大块少刺的、浸润了红亮汤汁的鱼肉,稳稳地放到了身旁苏砚的碗里,“尝尝这个,鱼腹肉嫩,刺少。”
他这一举动看似随意,却瞬间吸引了桌上好几道目光。
金妤和王艺景也饶有兴致地看过来。
苏砚微微一愣,随即礼貌地轻声道谢:“谢谢。”
她尝了一口,酸辣鲜香果然在口中炸开,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由衷赞道:“很好吃。”
这一幕,分毫不差地落入了坐在斜对面的顾屿眼中。
他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掩盖了眸底一闪而过的暗色。
郑书意将顾屿那瞬间的凝滞和周身骤然降低的气压尽收眼底。
他掩饰得极好,脸上依旧是那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甚至还主动给旁边的言晨旭也夹了菜,语气轻快:“言哥,你也多吃点,这个腊肉特别香!”
顾屿仿佛全然未觉。
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细致地挑干净一小块鱼肉上的最后一根细刺,然后安静地送入口中。
餐桌下悄然涌动着暗流。
苏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她抬起眼,目光在莫名安静的顾屿和笑容过于明亮的郑书意之间轻轻一转,又舀了一勺酸汤。
“真好吃。”
小吃货人设屹立不倒。
“来,让我们一起喊出——”
“无线碰撞,古寨我们来了。”
......
“各位老师,请看这边,”阿杰指着那座缓缓转动、发出规律吱呀声的古老水车,“这是我们祖先智慧的结晶,靠着水流的力量,就能把低处的水引到高处的田里。你们听,这水冲击叶片的声音,是不是很像自然的音乐?”
水流哗哗,伴随着水车的吟唱,确实别有一番韵味。
嘉宾们纷纷驻足,言晨旭和林深还好奇地凑近研究水车的构造,郑书意则拿出手机,寻找最佳角度拍摄这古朴的机械与自然融合的画面。
走过一段青石板路,一座造型优美的风雨桥横跨在清澈的溪涧之上。
阿杰带领大家走上桥:“这是我们苗寨的‘福桥’,也叫‘花桥’。老人们说,走过这座桥,能沾上福气,遮风避雨,平平安安。”
桥内果然十分阴凉,触感是木质带来的温润。
桥廊两侧设有供人休息的长凳,木柱和檐板上雕刻着精美的鸟兽虫鱼图案,视觉上充满了岁月的沉淀和匠心的温暖。
山风穿过桥廊,带来沁人心脾的凉爽,以及山林间浓郁的草木清香。
“这里风景太好了!快,帮我们拍几张!”金妤兴奋地拉着苏砚和王艺景,跑到桥边的美人靠旁。
凭栏远眺,山风吹动她们华美的银饰和如云的发丝,裙摆微扬,背后的远山、溪流和吊脚楼构成绝美的背景。
然而,下一秒。
“顾屿!”
苏砚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快的笑意,混在风里和银铃声中,清晰地传了过来。
在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她己经提着繁复的裙摆,从那片灿烂的阳光中,朝着他所在的阴影,小跑而来。
银饰随着她的跑动发出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清脆的叮当声,像是一串欢快的音符,敲击在他的心弦上。
她跑到他面前,微微喘息,脸颊因跑动泛着红晕,眼睛里像是落入了溪涧的星光,亮得惊人。
没有任何预兆,她温热柔软的手,忽然就抓住了他微凉的手腕。
“别一个人站在这里呀,”她的笑容比身后倾泻的阳光还要明媚,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自然,“走呀!”
说着,她便稍稍用力,拉着他,一起冲出了桥廊的阴影,重新投入灿烂的日光下,朝着风雨桥的另一端跑去。
顾屿完全怔住了,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腕。
他几乎能感受到自己脉搏在她掌心下的跳动,一下,又一下,急促而有力。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吹动了他假发上的丝线和银饰,也吹动了她的长发和裙裾。
两人华美的苗服衣袂翻飞,交织在一起,银饰碰撞的清脆声响连绵成一片。
他们奔跑在古老的风雨桥上,穿过一道道由木柱分割的光影,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
从背后看去,她拉着他奔跑的身影,在苗疆的山水背景和古朴的木桥映衬下,美好得……就像是一对相爱己久的恋人,正携手奔向属于他们的未来。
张导满意地看着监控器里的画面,点了点头。
镜头之内,是美景与美人;镜头之外,那些悄然流动的视线与未言明的心绪,同样构成了这趟苗寨之旅中,不可或缺的、动人的风景。
——
当日色彻底沉入山脊,夜幕被繁星点亮,寨子中央的空地上,巨大的篝火“呼”地一声被点燃,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瞬间驱散了山间的夜寒,也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激昂的芦笙曲、雄浑的铜鼓声、还有苗族阿哥阿妹们高亢嘹亮的歌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令人血脉偾张的声浪。
空气中弥漫着松木燃烧特有的清香,混合着泥土和夜晚露水的气息。
盛装的苗族姑娘小伙们围着篝火跳起了欢快的团圆舞,动作豪迈奔放,银饰随着舞步发出整齐划一、清脆悦耳的“唰唰”声,极具感染力。
“来来来!大家一起跳起来!” 热情的寨老招呼着嘉宾。
郑书意眼中映着跳跃的火光,唇角微扬,“我——”,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打断了。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微凉体温的手,先一步,不由分说地、坚定地握住了苏砚的手腕!
苏砚愕然转头,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眸中。
顾屿不知何时己来到她身侧,他高大的身影在篝火的映照下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其间。
他目光首首地落在苏砚略带惊讶的脸上,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周围的喧闹,清晰地落入她耳中,“先到先得。”
这突如其来的强硬,让苏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没有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他握着她的手腕,轻轻一带,便将她从郑书意面前带离,转身融入了舞动的人群。
仿佛这本就是理所当然。
郑书意看着两人瞬间没入人群的背影,迈开步子,挤进了他们旁边的位置。
跳跃的篝火将三人的身影拉长,交织,模糊。
当一曲终了,众人气喘吁吁却又兴奋不己时,张导拿着喇叭,声音带着笑意,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透过喧闹传来:
“大家玩得开心吗?这火焰,这歌舞,是不是能让人忘记很多烦恼?但是啊……”
他顿了顿,“越是热烈的火焰,熄灭后,黑夜才显得格外寂静。祝大家今夜好梦。”
夜晚,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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