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无边无际。
意识像一团浸了水的棉絮,沉重,模糊,在虚无中载沉载浮。
“……冷。”
她无意识地呢喃,牙齿轻轻打着颤,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好冷……”
寒意无孔不入,像一条湿漉漉的海蛇,缠绕着她的皮肤纹路,从皮肤渗进去,钻进骨头缝里噬咬。
“嘀嗒……”
“嘀嗒……”
又是一声。
这声音被无限地放大,带着空旷的回音,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敲打着人的神经。
她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嘀嗒。”
这一次,水滴,滴在了她的眉心!
一股彻骨的冰凉瞬间炸开!
“嗬——!”
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胸腔剧烈起伏,骤然睁开了双眼!
意识开始回笼。
这儿是哪儿?
我为什么在这儿?
黑暗。
纯粹得令人窒息。
不是夜晚没有灯光的黑,而是某种……吞噬一切光线的、如同实质般的浓稠墨色。
看不到任何轮廓,任何影子。
她皱了皱眉,眼皮依然沉重。
她习惯性地想用右手支撑身体坐起来。
手臂刚抬起不到一掌的高度,便被一股强硬的力量猛地拽回!
“呃……”一声闷哼从喉咙溢出,肩膀处传来被反向拉扯的钝痛。
同时,手臂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睡意散了大半。
她心下一沉,她立刻尝试移动左手,手臂被死死地束缚在身侧,只能进行极其有限的小幅度挪动。
?
什么情况?
她开始用力挣扎,扭动身体,双腿也试图蹬踹。
“嘶~”
每一次发力,换来的是绳索更深地嵌入皮肉,绳索与衣物、皮肤摩擦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她微微喘息。
“这是干草。”
有些硌人,甚至是扎肉。
她身下铺着一层干燥凌乱的草垛,细碎尖锐的草梗穿透单薄的衣料,不断刺痛着她的背部和腿部。
她不死心,拼命地眯起眼,调整着焦距,像一只在暗夜里努力辨物的猫。
终于……
在某个方向,一个极其微弱的、稳定的红色光点,GoPro?
录制指示灯?
节目录制?剧情环节?
她心下稍定,这布景也过于真实了。
单线任务?
其他人在哪儿?
……这应该还在可控范围内。
节目组虽然又菜又爱玩,还是有底线的,不至于为了流量恶搞什么的。
她不再挣扎,躺倒在冰冷的草垛上,眼睛盯着上方无尽的黑暗。
“张导,节目效果搞好了,记得下次给她多留几件保暖的衣服。”
“对了,我到底是怎么来的这儿?”
记忆碎片般回溯——昨晚,停电了。
“有闪电。”
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然后……一个模糊的男人……之后便是空白。
“是了,节目组搞突然袭击。”
“呜……呜呜……”
忽然,一阵压抑的、充满绝望的女人啜泣声从斜前方传来,格外清晰瘆人。
?
NPC。
苏砚朝着声源方向调整身体,压低声音问:“是谁?”
那哭声戛然而止,对方似乎没料到这里还有别人,被吓得噤声。
......
这NPC哪儿找来的,哭的怪真实的。
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带着恐惧和崩溃的、颤抖的问话:“你……你是新来的吗?”
苏砚点头,意识到黑暗中这样的行动有点傻,出声回应:“是。”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那女人忽然情绪失控,发出近乎崩溃的呜咽和身体挣扎摩擦地面的声音。
“嗬?”
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突兀地响起。
那女人的反应瞬间变得激烈,发出惊恐的尖叫!
苏砚敏锐的察觉出异样。
NPC2号。
走剧情了。
那是被粗暴拖拽的声音,身体与粗糙的石地、沙砾摩擦,发出让人头皮一紧的沙沙声和女人痛苦的闷哼。
“她醒了!她醒了!”
那女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急迫而变得尖利刺耳,在空旷的洞穴里激起令人不适的回响。
她不再仅仅是哭泣,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攀扯,拼命将祸水引向别处:
“新来的那个!就在那边!你忘了吗?!她!她就在那里!!”
她的哭喊声嘶力竭,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绝望。
那男人压制她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喉咙里发出 “嗬……”*一声悠长、低沉、如同野兽般残忍的吐息。
显然,新猎物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砰” 的一声闷响!
伴随着女人一声短促的、痛苦的闷哼,男人像是丢弃一件破旧垃圾,粗暴地将她一把甩开,掼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女人的哭泣和挣扎声瞬间微弱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痛苦的呻吟。
然而,苏砚己经无暇去关注那个女人了。
因为——
脚步声,响起了。
……朝着她这边!
那脚步声不疾不徐,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猫捉老鼠般的从容,踏在洞穴粗糙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在这死寂与女人微弱呻吟交织的空间里,这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一声声,清晰地、不断地逼近。
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的鼓点上。
那目光,如同实质般粘稠的视线,穿透黑暗,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
那是一种被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压迫感越来越近。
她全身肌肉一瞬绷紧,被捆绑的身体无法做出任何防御姿态。
“该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最终,脚步声在她面前,戛然而止。
一片巨大的、带着浓重腥气和滚烫呼吸的阴影,彻底笼罩了她。
男人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头顶,兴奋得颤抖。
突然!
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头发,她头皮瞬间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该死的节目组。”
她咬紧牙关,硬是没让自己叫出声。
男人拽着她的头发,毫不怜惜地拖行!
她的身体摩擦过冰冷粗糙的地面,石头棱角划过皮肤,留下火辣辣的疼。
“您过于敬业了吧!”
被拖行了大约七八米,终于停了下来。
极其微弱的光线渗入,勉强能视物。
她一眼就看到了哭泣的女人。
像一滩烂泥般蜷缩在角落,她身上的衣物几乎成了布条,勉强遮体。
!
她在外的皮肤上,新旧交叠的青紫淤痕、结痂的抓痕、甚至是一些形状暧昧、不忍首视的红痕,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她的眼神彻底涣散了,没有焦距,空洞地望着虚无,嘴唇无意识地嚅动着,整个人仿佛己经被抽走了灵魂,“我错了,我错了”。
苏砚的瞳孔骤然收缩,心猛地向下坠!
“这不是节目录制。”
每一道伤痕,骨子里透出来的绝望和崩溃,残酷、真实。
没有任何特效化妆能模拟出这种被长时间折磨后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瓦解感。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天灵盖,她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
她猛地抬起头,撞上了那个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男人——
一张扭曲到近乎非人的脸,如同从地狱裂缝中爬出的恶鬼。
他的嘴角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弧度向两边咧开,露出的牙齿在昏暗中泛着森白的光。
那并不是笑容,更像是肌肉痉挛。
他的眼神浑浊而狂热,瞳孔深处跳跃着令人胆寒的的光。
“这玩笑,不好笑。”
苏砚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惨白。
那只肮脏粗糙的手,一寸寸地抚过她的颧骨,滑向她的下颌线。
所过之处,寒毛倒竖,激起一阵生理性的战栗与恶心。
她咬紧牙关,下颌绷得生疼,才勉强抑制住想要扭头躲开的冲动。
男人嘴角那扭曲的弧度咧得更大,几乎要撕裂到耳根,露出更多森白的牙齿。
“嗬……嗬……哈哈哈……”
那笑声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断续、压抑,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兴奋,在洞穴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无端地让她想起了那个雨夜,父亲眼中同样疯狂而渗人的光……
男人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那只手,缓缓地、不容置疑地向下滑动,朝着她纤细脆弱的脖颈,再往下——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衣领的刹那!
苏砚眼底猛地爆开一簇火光!
她猛地抬起眼,不再是躲避,死死地盯着男人,清晰、冷硬,破碎:
“你、会、说、话、吧!”
不是试探,不是哀求。
声音落下的瞬间,角落那个一首蜷缩着的女人猛地剧烈一颤,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她在这里忍受了仿佛一个世纪般的折磨,听过他各种喘息、怪笑、满足的喟叹,却从未……从未听过其他的声音!
男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那原本在她颈侧的、令人作呕的手指,定格在原地。
他脸上那狂热扭曲的笑容像是骤然冻结的湖面,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纹。
整个洞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嘀嗒”的水声,依旧规律地响着,敲打在每一个人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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