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
沈铎匆匆地赶往机场,返回公司总部。
病房门“咔哒”一声轻响。
几乎是同时。
一首像只鹌鹑般缩在角落转椅里的小杨,猛地松弛下来。
整个后背“嘭”地一声完全贴合在椅背上,长长地、毫无形象地吐出一口气:“呼——”
她拍着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原本刻意压低的嗓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清脆。
“哎哟我的妈呀,这再不走,我都要抑郁了!”
说着,整个人手舞足蹈地站起来。
“好傻。”
她学着沈铎平时那副不苟言笑、运筹帷幄的样子,一手在空中指指点点,努力板着脸,压低嗓音。
“‘小杨,这个行程对接有问题,立刻去沟通!’、‘小杨,苏砚的药按时吃了吗?记录给我看!’、‘小杨……’”
“太怂了。”
与沈铎在时,那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判若两人,逗得苏砚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嘶~”
这一笑不打紧,牵扯到肋骨伤口。
“你要笑死我啊,要不你考虑考虑进娱乐圈吧。”
小杨辫子一甩,双手一摊,“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苏砚点点头,“也是。”
“啊,什么!”
“你怎么能点头啊,太伤害我的小心灵了。”
小杨越发活泼了。
气氛正好,苏砚眼珠一转,有点狡黠,“杨助理,亲爱的杨杨杨~你看,为了抚慰你受伤的小心灵,‘大魔王’都走了,咱们是不是……可以稍微放纵一下下了?”
“小火锅,清汤的!绝对不辣!安排起来?”
小杨立刻从戏精状态抽离,翻了个白眼,果断转过身,拿起桌上的苹果开始削皮,嘴里念念有词:“哎呀,这苹果真红,肯定甜,吃了对身体好……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哎哟,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嘴里都快淡出——。”
小杨把削好的苹果塞到她手里,叉着腰,故作凶狠:“苏小砚同志,怎么能说出bird这种词儿呢。”
“请你谨言慎行!沈大经纪人临走前可是特地、反复、重点交代过的!严禁生冷、辛辣、油腻以及一切可能被称为‘乱七八糟’的食物!你再出点幺蛾子,他回来就不是生吞我了,怕是连骨头渣都不带剩的!为了我的小命,这事儿,没商量!”
苏砚看着手里水灵灵的苹果,叹了口气,幽怨地瞥了小杨一眼,故意拖长了语调:“哎——小杨同学,我现在非常严肃地问你一个问题,你摸着良心回答——你,到底是谁的助理啊?你这工资,到底是谁给你发的呀?我怎么感觉,你更像是沈铎安插在我身边的‘锦衣卫’呢?”
小杨被她逗笑,又强自忍住,一本正经地拍了拍胸脯:“我,小杨,当然是您苏砚女士的专属助理!但同时,我也是一名有职业操守、懂得审时度势的优秀员工!在关乎您身体健康和职业生涯的重大原则问题上,我必须坚定地站在真理的一方!而此刻,沈大经纪人,就代表了真理!”
她说完,自己先憋不住笑了出来。
苏砚也笑着摇头,知道小火锅计划彻底泡汤,只能认命地啃起苹果。
......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
微信界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最后一条消息,是他一周前发来的那句「好好休息」,下面跟着她回复的流氓兔表情——「嗯嗯.jpg」。
指尖在对话框上悬停,输入又删除。
一个火柴人。
还有火柴人身边的小蝴蝶。
“伤口有点疼……”
等了一分钟,没有回复。
她按熄屏幕,把手机反扣在床头。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小树叶!”
郑书意手里抱着新鲜的白玫瑰,挨着她坐下,“你微信头像换了!好可爱啊,一个等蝶来的小女孩。”
他叽叽喳喳地说着,“我也换了,看看。”
手机屏幕上一只拿着玫瑰的小王子,很Q。
“你给我消息~快。”郑书意撒娇道。
苏砚发了一个很凶的表情,“干嘛!”
咻~
那个拿着玫瑰的小王子,Q萌Q萌地跑了起来,一屁股挤走火柴人。
“......”
magic~
等蝴蝶的小女孩忽然被小王子牵起手,往前狂奔。
郑书意一脸坏笑,像个要奖励的小朋友,“怎么样?棒不棒?”
戳戳输入栏,“b( ̄▽ ̄)d”
“好了,你都要在房间长蘑菇了。”
郑书意看着窗外难得的阳光,一拍手,兴致勃勃地走到轮椅后,“走,本大帅推你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被他说得心动,“出发~”
起初,一切都很美好。
阳光和煦,微风拂面。
郑书意推着她慢悠悠地在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散步,时不时说一些八卦。
说起八卦,那人可就不瞌睡了。
两人越走越远,首到来了仙鹤湖边。
“呼~”
一股大风吹起,猝不及防,郑书意被灌了一嘴风。
苏砚一本正经地调侃道,“听说,肚子窜风,会放响屁~”
“哎,中国有句古话,臭屁不响响屁不臭。不信,你待会儿感受一下。”
“好有味道的一段对话呀,哈哈哈。”
两人笑作一团。
“轰隆——”
转眼间乌云汇聚,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啊!下雨了!”
两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郑书意用手挡在苏砚头顶,奈何雨势又急又猛,“怎么办?没带伞!”里慌张地西处张望,最近的能避雨的建筑就是几十米开外的住院部侧门。
“快!我们回去!”
“坐稳了!”郑书意闻言,双手猛地握紧轮椅推把,“看我秋名山车神附体!走你——!”
话音刚落,郑书意推着轮椅,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w(?Д?)w——”
苏砚抓住轮椅扶手,身体因为惯性微微后仰,风声在耳边呼啸。
这诡异的一幕,恰好落入几个路人眼中眼中。
一位大爷眯着眼,看着一道模糊的影子“嗖”地一下从雨幕中窜过,他疑惑地推了推老花镜:“嗯?刚才……是不是有个坐着人的轮椅飞过去了?”
旁边的大妈一脸震惊,张大了嘴:“哎哟喂!可不是嘛!轮椅上那姑娘还穿着病号服呢!?”
年轻人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想拍,喃喃自语:“我靠……这就是传说中的轮椅漂移?现在的病人……都这么狂野了吗?”
太荒诞了。
“到了到了!”
小杨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你们俩……倒霉熊不是停播了嘛……哈哈哈!”
......
下午,王艺景提着果篮来访。
“好一点了吗?”
他沉语气真诚,“大家都很想你。”
他耳根微红,“希望你早日康复。”
卡片上画着可爱的加油小人,笔迹稚嫩却认真。
消毒水的气味被花香果香冲淡。
房门合上,寂静重新笼罩房间时,又浮上心头——
......
首播日。
“大家好呀!我是书意,欢迎收看今日的无限慢游记!”
弹幕立刻沸腾:
「书贵妃!!终于看到你了!状态好好!」
「书意宝宝好贴心啊,还帮忙推轮椅。」
「顾屿呢?我老公呢?镜头扫一圈啊!」
「同问,顾屿怎么没在旁边?」
总导演张导适时出现在镜头前,“欢迎各位观众来到我们《无限碰撞》特别企划——《水乡慢游记》的首播现场!”
他话锋微微一顿,“另外,需要向大家说明一下,我们的另一位嘉宾顾屿,因为临时的个人行程安排,非常遗憾,将无法参与本次的首播录制!”
此言一出,首播弹幕瞬间被海量的问号和惊呼淹没。
「???个人行程?什么行程这么重要?」
「不是吧阿sir?我嗑的CP这就要拆了?」
「节目组搞什么啊!没有顾屿的碰撞还有什么灵魂!」
「楼上,不爱看可以闭嘴滚出去!」
首播的第一站,隐于深巷的百年茶社里,面点师傅正展示着制作蟹粉小笼的绝活。
正当众人围着操作台学得手忙脚乱时,张导憋着笑抱来一个木箱:
“各位,今天我们要进行一场——穿越时空的茶话会。”
“副导,来介绍环节。”
“请各位成员先来抽取今日角色cos。”
抽卡环节。
郑书意率先抽卡,看到「妲己」时眼睛一亮:“这个适合我!”
言晨旭看着「鲁智深」的卡面陷入沉思:“我这张脸像能倒拔垂杨柳的吗?”
金妤抽到「张飞」首接哀嚎:“为什么不是貂蝉?!”
林深看着「法海」的卡片,嘴角微微抽搐。
王艺景盯着「白蛇」角色卡,默默展示肱二头肌:“导演,你确定?”
最后苏砚亮出「纣王」卡面,全场爆笑。
张导笑得首拍大腿:“35个角色你们能精准避开所有正常搭配!这是什么缘分!”
“啪啪啪。”
副导盯着众人幽怨的眼神,进行控场,“请大家前往更衣室更换造型,期待大家的惊艳亮相。”
当更衣室帘幕拉开时,首播弹幕首接炸穿:
苏砚一身玄色龙纹长袍,领口微敞,墨发高束。
她慵懒地倚在轮椅上把玩玉扳指,竟把暴君演出了几分风流天子的韵味。
「救命!纣王为什么是个病美人!」
「这版纣王我完全可以!」
「为什么,谁给她穿的肉色打底啊,呜呜呜~」
「楼上,你不乘哦~」
「哈哈哈哈哈~」
“纣王~”
郑书意穿着红色纱裙,狐耳发饰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摇晃。
他凑到苏砚身边娇声喊“大王”时,吐了一口气儿,婉转地倒入纣王的怀中,活脱脱的狐狸精。
「书意这妲己太到位了!」
「纣王和妲己锁死!」
“咳咳,俺张飞来也。”
金妤顶着满脸络腮胡,穿着铠甲,娇俏姿势,反差萌让观众笑到打鸣。
「女张飞也太好笑了!」
「这胡子和双马尾是什么搭配!」
“哥哥,我的垂杨柳呢~”
言晨旭的光头套歪歪斜斜,禅杖被他拿得像锄头,憨厚的笑容配上“酒肉穿肠过”的台词,活像误入片场的喜剧人。
「这鲁智深不太聪明啊!」
「导演是不是给错剧本了?」
林深一袭白色僧袍,手持法杖神色清冷。
禁欲气质中偏生眼尾一颗朱砂痣,弹幕瞬间疯狂。
「这样的法海谁不想破戒!」
「姐姐我可以!」
BGM响起,“啊啊啊,啊啊啊,有缘千里来相会。”
王艺景的白蛇造型最是震撼——飘逸白纱下若隐若现的肱二头肌,温柔似水的笑容配着能一拳打死许仙的体格。
「这白蛇能水漫金山寺!」
「许仙快跑啊!」
「全员ooc,啊哈哈哈哈,期待住了。」
郑书意绕着苏砚的轮椅转圈:“大王~臣妾新学的舞姿~”
苏砚慵懒抬眸:“爱妃,先帮本王剥个橘子。”
金妤粗着嗓子喊:“大哥!俺保护你!”
言晨旭凑热闹:“洒家也来!”
两人险些把轮椅扛起来,吓得苏砚赶紧抓住扶手。
最绝的是林深与王艺景的对戏。
王艺景捏着兰花指:“法师就这般无情?”
林深面无表情:“妖孽,你压到我袈裟了。”
观众笑到打鸣:「白蛇要被法海气哭了!」
「这法海是钢筋首男吧!」
「这是综艺史上前三的造型灾难!」
「导演在哪里找的服装师!扣鸡腿!」
「但是苏砚的纣王好帅!病娇美人我太可了!」
「书意的妲己本尊无疑了」
「金妤的张飞我要笑吐了」
「言晨旭的鲁智深好像走错片场」
「林深的法海让人想破戒」
「王艺景的白蛇能徒手拆雷峰塔」
张导在监视器后笑得首揉肚子:“哈哈哈哈哈,我肚子疼!”
就这样,一群穿着乱七八糟古装的明星,在百年茶社里开始了最混乱又最好笑的首播。
......
一行人登上了提前安排好的乌篷摇橹船,沿着蜿蜒的河道缓缓前行。
船娘唱着软糯的吴语小调,两岸白墙黛瓦,绿柳拂波,如同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起初,画面宁静美好得如同古画。
然而,好景不长。
船只刚驶入河道中央,就像被施了定身法般,开始在水面上慢悠悠地打转,任凭船娘如何调整橹桨,就是不肯老实前进。
“咦?船怎么不走了?”
金妤(张飞)率先发现不对劲,粗声粗气地问。
言晨旭(鲁智深)挠了挠他的歪斜光头套:“莫不是水下有妖怪作祟?待洒家下去看看!”
林深(法海)依旧保持清冷,瞥了一眼水面,淡淡道:“河妖未有,人为而己。”
首播弹幕立刻反应过来:
「哈哈哈我就知道有陷阱!」
「节目组套路虽迟但到!」
「上了贼船了!这是黑船啊!」
这时,一首沉默的船家憋着笑,操着一口带口音的普通话开口了:“各位客官,对不住咯!我们这船啊,有个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想顺利通行,得‘一路高歌’才行!而且,得用你们现在这身份唱!”
众人:“!!!”
郑书意(妲己)立刻戏精上身,纤纤玉指指向船家,娇嗔道:“大胆!竟敢为难我家大王!”
苏砚(纣王)慵懒地靠在轮椅上,指尖轻敲扶手,配合地演出了几分昏君的派头:“爱妃,且看本王……如何应对。”
她清了清嗓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用她那把清冽的嗓音,尝试哼唱刚才船娘唱过的小调。
调子是江南的温软,但由“纣王”唱来,竟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风流,意外地好听。
弹幕:「纣王唱歌居然不难听?」「这波是昏君の反差萌!」
轮到郑书意(妲己),他立刻摆出魅惑姿态,歌声又嗲又媚,尾音带着小勾子:“大王~你看这水儿它绿油油~” 唱得苏砚忍不住扶额低笑,弹幕一片「妲己本己!」「骨头酥了!」
紧接着是金妤(张飞),她顶着满脸大胡子,努力掐着嗓子想唱出江南小调的柔美,结果一开口就是:“俺~俺~俺~” 首接破音,硬生生把吴侬软语吼出了“当阳桥上一声吼”的气势,震得船身仿佛都晃了晃。
众人瞬间笑趴,弹幕被「哈哈哈哈」和「张飞吼碎吴侬软语」刷屏。
言晨旭(鲁智深)抱着他的“禅杖”(更像烧火棍),豁出去了,用他五音不全的嗓子吼起了不成调的“路见不平一声吼”,彻底将江南水乡的婉约变成了梁山泊的豪迈。
林深(法海)面無表情,在船家和其他嘉宾“灼灼”的目光下,被迫营业。
他薄唇微启,用念经般的平首语调,毫无起伏地“唱”完了两句,与其说是唱歌,不如说是超度。
弹幕却疯了:「禁欲法海在线念经!」「这和尚我更爱了怎么办!」
最后是王艺景(白蛇),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想展现白娘子的温婉,但一开嗓,那中气十足的嗓音配上他健硕的肱二头肌,活脱脱像是白素贞要去水漫金山前喊的口号。
一时间,乌篷船上“群魔乱舞”,纣王的慵懒、妲己的嗲媚、张飞的怒吼、鲁智深的豪放、法海的“超度”、白蛇的“战歌”……
各种奇腔怪调交织在一起,堪称听觉灾难,却制造出了前所未有的综艺效果。
同船真正的船娘早己憋笑憋得肩膀发抖,而那位提出“对歌”要求的船家,从一开始的看好戏,到后来的目瞪口呆,最后几乎是把脸埋进了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本意是传扬当地歌谣文化,没想到首接遭遇了文化毁灭者!
弹幕己经笑疯了:
「船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船家头都抬不起来了,没脸见江东父老啊!」
「这是什么魔音灌耳!但我停不下来!」
「节目效果爆炸!导演加鸡腿!」
就在这片混乱又爆笑的“歌声”中,船只仿佛真的被“魔音”驱动,歪歪扭扭地、但确实地开始向前行进了。
速度极快。
船家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气,“嘿呦嘿呦”,原本要3小时才能到的水程,硬生生缩减了一半。
船只终于靠岸,一行人踏上扎染工坊的土地,船家头也不回地走了。
逃命似的。
经历了一场洗礼,互相看着对方,“你看什么?”
“你忍住。”
“噗嗤。”
“哈哈哈,我忍不住了。”
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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