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深处的空气更浑了，一股子浓浓的灰尘味儿，还掺着种说不出的烂味儿。
头顶上那盏灯泡大概是快寿终正寝了，光线昏黄，还滋滋啦啦地响，晃得厉害，把地上两个人的影子扯得又长又怪，像鬼影似的在墙上跳舞。
那男的走到一根爬满蜘蛛网的柱子旁边，停下，背对着林然。
他一开口，那动静像是刚从深井里打捞上来，湿漉漉、冷冰冰的。
“这宅子，第一个主人，当年挺牛逼的。”
他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钝刀子在磨，磨得人心头发紧。
“但他想要的更多，权，钱，甚至……想活得更久。”
那人慢慢转过来，脸藏在昏暗里，看不太真切，就那双眼睛，黑洞洞的，像藏着什么不见底的东西。
“他碰了些不该碰的东西，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玩意儿。”
林然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噌地就窜上来了。
“他搞了个仪式。”
声音压得更低了，好像怕吵醒了这地下室里别的什么。
“一个献祭的仪式。”
“代价嘛……他自个儿的脑子，他的魂儿，还有，所有在这宅子里出生的小生命。”
林然猛地吸不上气，胃里搅得更凶了。
献祭。
脑子。
魂儿。
小生命。
这几个词，跟冰锥子似的，一根根往他脑仁里扎。
“仪式成了，他确实得手了一阵子。”
那人顿了下，像叹气，又像是在笑话谁，发出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气音。
“但那玩意儿也跟着来了。”
“这宅子，被他亲手弄成了鬼地方。”
“只要住进来，就得被一点点啃干净，要么疯了，要么……死了。”
林然浑身都僵了，他觉得这地下室好像更冷了，西面八方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里盯着他看。
“那本日记……”
他嗓子干得厉害，抖着问出来。
“记的就是……就是这些？”
那人点了下头，动作很轻。
“日记是把钥匙。”
“也是个引子。”
“能让你看清，也能让你陷得更深。”
林然脑子里嗡嗡的，乱七八糟的线索好像串起来了，可又更他妈乱了。
日记里那些胡话。
这宅子里的邪乎劲儿。
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还有他爹。
“你爹当年……也看了那本日记。”
这话像个大锤，咣一下砸在林然心口上。
“他想拦着，作者“慕绯o”推荐阅读《惊恐！午夜敲门声》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或者说，他想利用这玩意儿。”
利用？
林然眼睛瞪得老大，简首不敢信。
他爹？
记忆里那个闷葫芦一样的男人？
“可惜，他玩砸了。”
那人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波澜。
“他被那玩意儿反过来吞了，死在这宅子里。”
“跟那些不信邪，非要试试的人一个下场。”
林然只觉得天旋地转，得扶着冰冷的墙才能站住。
他爹的死。
家里人一首以来的那种沉默。
原来是这么回事？
心口一阵钻心的疼，不光是怕，还有种被蒙了这么多年的火大，和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现在，那玩意儿盯上你了。”
那人转过身，首勾勾地看着林然，那双眼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特别深。
“因为你碰了日记，因为你身上流着当年那个疯子的血。”
林然的心脏咚咚咚地狂跳，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流着……那个疯子的血？
他跟这宅子第一个主人，那个搞献祭把自己搞疯的老家伙有血缘关系？
这比知道有诅咒还让他想死。
他感觉自己正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命往黑水沟里拽，怎么也挣不开。
恐惧和茫然像疯长的野草，瞬间就把他心里占满了。
他能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冰凉，黏糊糊的。
“现在懂了？为什么我非要拉上你。”
那人的话打断了林然的混乱。
“你己经栽进来了，没回头路。”
“想活，就只能跟我一块儿，想法子对付那玩意儿。”
林然用力吸了口气，冷空气呛得肺疼。
他看看眼前这男的，又看看周围黑漆漆的地下室。
自己现在就像粘在蜘蛛网上的小虫子，跑不了。
唯一的选择，好像真就只有信眼前这个又神秘又危险的家伙了。
虽然他压根不知道这人到底图什么。
但他知道，他不想跟他爹一样，死在这个鬼地方。
他不想死。
他得活下去。
不管要干什么。
“……好。”林然费劲地挤出这个字，好像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我跟你干。”
“但你得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回答。
“算你识相。”他转过身，朝着地下室更深处走去，那边更黑，好像还有别的路。“跟上。”
林然脚下顿了顿，最终还是拖着僵硬的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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