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头，明显比入口那块儿更冷，湿气也重得多。
那人闷头往前走，一声不吭。
林然只能跟在他屁股后面，脚底下感觉软塌塌的，跟踩在冰窖里的烂泥巴上似的，一步一个浅坑，拔脚都费劲。
空气里一股子土腥味儿，还混着点什么东西烂掉的臭味，吸进去首呛嗓子，带着股沉闷的凉。
大概走了十几米，前面那人停了，杵在一堵石壁跟前。
这墙看着跟旁边没两样，粗糙的石头，长满了滑腻腻的绿毛，还往下滴水。
他伸手在墙上摸索了几下，手指好像按进了某个坑里。
一阵闷响，摩擦的声音沉得让空气都跟着抖。
那石壁居然慢慢往里头缩，让出个刚好够一个人钻进去的窄缝。
缝隙边上露出来的石头上，刻满了字，密密麻麻，一层盖一层。
林然瞅了半天，一个字都不认识。那些符号歪歪扭扭，奇形怪状，看着就跟拿扭断的骨头硬拼出来的一样。
这些鬼画符自己不亮，可手电那点光晃过去，它们好像把光都吸走了，留下一片更瘆人的黑影，一股凉气顺着脊椎骨就往下钻。
后脖颈子汗毛都立起来了。
“进去。”
男人的命令砸过来，还是那副死样子，听不出个喜怒。
林然心跳猛地停了一下，跟着就开始疯狂擂大鼓。
那口子里面黑透了，纯粹的黑，好像能把光都吞掉。
更浓的寒气夹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跟堵墙似的拍过来，带着明摆着的坏心思，要把人冻僵、压扁。
他好像还听见里头有水滴声，嗒，嗒，特别清楚，一下一下的。
还有一种……很远很远的，好像隔着老远传来的，好多人凑一块儿小声叽叽咕咕的声音，碎碎的，听不清说啥，就让人头皮炸，心里首发毛。
脚底下更泥泞了，踩上去“噗嗤”一声，黏糊糊的感觉隔着鞋底都渗上来了，贼难受。
林然咬紧后槽牙，腮帮子都酸了。
没得选啊。
他只能硬着头皮，稍微弓着腰，钻了进去。
通道又窄又矮，得哈着腰往前挪。
两边的石壁又冷又糙，湿乎乎的，不小心蹭到就是一手滑腻腻的黏糊玩意儿，还带着股霉味。
那些怪里怪气的碎碎念好像更近了，不远了，倒像是从西面八方把他围住，往耳朵里钻，搅得他脑子乱糟糟的。
又好像干脆就在他脑子里响起来了。
也不知道在这憋屈的道儿里走了多久，前面总算看见点光。
那光特别弱，不是黄光也不是白光，是那种惨兮兮的青灰色幽光，跟大半夜坟地里的鬼火似的，飘飘忽忽。
通道到头了。
眼前稍微宽敞了点，是个不大的圆形石屋。
屋子正中间，杵着个石头垒的台子，糙得很，坑坑洼洼的。
那祭坛样子看着就老掉牙了，古怪里透着邪性，上面全是深红发黑的印子，一片一片的，早干透了，跟浸了多少年的血似的。
祭坛最中间，放着个东西。
说不上来是个啥形状，也看不出是啥材料，表面像是糊了层滑溜溜的深色油腻。
那玩意儿正发出那种幽幽的青灰色光。
光很暗，可又清楚得很，好像有自己的命。
它像个巨大的、形状不对劲的心脏，正在一下，一下，特别慢地、有规律地微微起伏。
或者说，在跳。
林然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住了，动弹不得。
那玩意儿好像有魔性，让他控制不住地想往前凑，想看清楚，甚至……想伸手去碰碰。
一股猛烈的、打从骨子里的冲动毫无预兆地冒出来。
这冲动里混着吓死人的恐惧，还有一种病态的、根本压不住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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