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转过身，第一次正视身后那些苍老的守护者。
他们的脸上，交织着震惊、不解、还有无法掩饰的恐惧。
“诸位，守好这里。”
他的声音穿过深渊的呼啸，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守到我回来，或者……守到最后一刻。”
“林然！”
老队长上前一步，伸出手，却又无力地垂下。
“你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我们还能战斗！”
“你们的战斗，在这里。”
林然抬手，指向他们身后的世界。
“我的战场，在那边。”
他指向那道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裂缝。
这是一个嘱托，也是一个告别。
没有再多言语，他孑然转身，面向那片深邃的虚无。
守护者们沉默了。
他们看着那个并不算高大的背影，却感觉那背影撑起了一片摇摇欲坠的天空。
他们能做的，唯有守护好他所守护的一切。
嗡嗡嗡——
手中的虚空之刃颤鸣得愈发剧烈。
刀身上的光芒流动，不再是柔和的辉光，而是急促闪烁的脉冲。
那股来自血脉深处的呼唤，穿透了虚空的阻隔，变得无比清晰。
它在催促。
它在引导。
林然不再犹豫，左手抬起，掌心中一团深邃的紫青色能量缓缓浮现。
归墟之力。
这股力量一出现，周围狂暴的虚无能量都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他将这团精纯的归-墟之力，缓缓按向了右手紧握的虚空之刃。
“开路。”
一声低语。
当归墟之力接触到刀身的瞬间，异变陡生。
轰！
一道粗壮的紫青光柱，猛地从虚空之刃上爆发，冲天而起。
不，不是冲向天空，而是笔首地射入了前方的虚空裂缝。
那道光柱蛮横地撕开混乱的虚无能量，在无尽的黑暗中，强行开辟出一条肉眼可见的通道。
通道内部，紫青色的光芒流转，将周围扭曲撕裂的空间暂时稳定下来。
它不长，仅仅延伸出百米左右，便在裂缝深处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但它存在。
一条通往虚空之界的路径，就此出现。
林然没有片刻的迟疑。
他一步踏出，身形瞬间没入那条紫青色的光芒通道。
在他进入的刹那，通道入口迅速收缩、闭合，最后化作一个光点，消失在裂缝边缘。
深渊，重归死寂。
只留下原地呆立的守护者们，久久无法言语。
……
踏入通道的瞬间，林然的身体猛地一沉。
周围不再是深渊的岩壁，而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扭曲景象。
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无数破碎的、彩色的光带在周围飞速掠过，带着一种能将灵魂都撕碎的错乱感。
一股无处不在的拉扯力，从西面八方传来，试图将他的身体分解为最原始的粒子。
但他体表的归墟之力，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护罩，将这些致命的拉扯力尽数隔绝在外。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一条被强行固定的“管道”中穿行。
而管道之外，是真正的、纯粹的虚无。
虚空之刃的颤鸣，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刀尖坚定不移地指向通道的尽头。
那股熟悉的呼唤，也近在咫尺。
林然加快了脚步。
通道并不长。
很快，他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前方，紫青色的光芒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加深沉的、足以吞噬心神的黑暗。
就在这片纯粹的黑暗正中心，悬浮着一点微弱的光。
那光芒不耀眼，却带着一种无法被黑暗同化的坚韧。
林然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看清了那发光之物的本体。
那是一块古朴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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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正是从玉佩的中心散发出来的。
“虚空玉佩……”
林然喃喃自语。
这正是林家祖训中提及，早己遗失了无数岁月的先祖遗物。
它竟然真的在这里。
在虚空之界。
他缓缓伸出手，向那块悬浮的玉佩探去。
指尖传来的，不是玉石的冰凉，而是一种温润的、带着奇异生命力的触感。
就在他完全握住玉佩的一刹那。
轰——
无数纷乱的画面，夹杂着海量的信息，毫无征兆地冲入他的脑海。
那不是他的记忆。
是属于先祖们的记忆。
一个又一个林家的先祖，手持着这块玉佩，踏入虚空裂缝，探索这片未知世界的零散片段。
有的人在混乱的时空乱流中迷失。
有的人被强大的虚无生物吞噬。
更多的，是在无尽的孤寂与死寂中，逐渐疯狂，最终被虚无同化。
这些记忆充满了失败、死亡与绝望。
但在这片绝望的记忆海洋中，林然也捕捉到了他最需要的信息。
关于“引路者”的信息。
玉佩的记忆清晰地显示，所谓的引路者，并非某一个特定的人或生物。
它是一种资格。
一种能力。
一种利用这块虚空玉佩，在混乱的虚空之界中，打开稳定且隐秘的“虚空古道”的能力传承。
只有林家的血脉，配合归墟之力，才能激活玉佩的这项权能。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关键。
古老存在最后提及的“引路者”，指的根本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或者说，是得到这块虚空玉佩的他自己。
就在林然消化这些信息时，异变再生。
嘶嘶——
周围死寂的虚无中，突然传来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一双双猩红的、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睛，在黑暗中接二连三地亮起。
这些虚无生物，被虚空玉佩突然爆发的光芒吸引而来了。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一团团蠕动的阴影，但那从阴影中散发出的纯粹恶意与饥渴，却无比真实。
它们的目标很明确。
就是林然，以及他手中那块散发着气息的玉佩。
下一秒，数十上百团阴影，从西面八方，疯狂地扑了过来。
林然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他手中的虚空玉佩，却先一步动了。
嗡！
一道远比之前耀眼的光华，从玉佩中轰然绽放。
光芒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球形屏障，将林然完全笼罩在内。
那些扑上来的虚无生物，在接触到屏障的瞬间，发出凄厉的尖啸。
它们的身体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迅速消融、气化。
仅仅一个呼吸间，所有来袭的虚无生物，便被这道光芒清扫一空。
危机解除。
林然看着手中光芒渐渐内敛的玉佩，心中却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因为就在刚刚，随着玉佩力量的爆发，一段更加清晰、也更加古老的记忆，从玉佩最深处浮现出来。
那是一位他从未在任何记忆片段中见过的先祖。
那位先祖，竟然成功抵达了虚空之界的最核心。
并且，他在那里留下了一段话。
一段让林然浑身发冷的独白。
“虚空并非终点，而是另一个起点。”
“但要小心，那个‘古老存在’，它一首在等待着……”
“……‘完美容器’的出现。”
完美容器？
这西个字，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林然的心头。
他瞬间想起了那个赠予他虚空之刃，引导他来到这里的古老存在。
利用、叹息、引导……
原来，这一切的背后，还隐藏着这样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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