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把林然的后背都浸透了，黏糊糊的，又冰又冷。他靠着地下室那扇门外面，抖得跟筛糠似的，胃里一阵阵恶心，刚才摸到墙壁那滑腻腻、湿乎乎的触感，还有那股子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儿，好像还黏在他手指头上。
日记上那些字，报纸上的报道，地下室墙壁渗出的血，镜子里那张根本不是他的脸，还有那个敞着口的箱子，里面黑乎乎的像是活物在动……乱七八糟的全在他脑子里搅成一团，跟张网似的，把他给死死缠住了。
失踪的人。怪得瘆人的敲门声。被警告千万别靠近的地下室。还有箱子里头那个……玩意儿。他明白了，他娘的这根本不是什么探险，他是被什么东西给算计了，拖进了这个早就挖好的坑里！瓮己备好，只等鳖到！
昨晚那要命的、有节奏的敲门声，压根就不是楼上大门传来的，就是那个箱子！箱子里关着东西，现在，那东西跑出来了！
逃！必须马上滚出这个鬼地方！
这念头像火一样瞬间烧遍了他全身，给了他最后一点力气。他猛地从地上撑起来，跌跌撞撞冲过黑黢黢的走廊，一头扑向老宅的大门。手抖得不成样子，连那冰凉的金属门把手都快抓不住了。
他使劲拧，推，拉！
门一动不动。
怎么会？他进来的时候明明是虚掩着的啊！他跟疯了似的死命摇晃门把手，用肩膀狠撞那扇死沉的木门，发出“砰砰”的闷响。可那门就像是从外面给焊死了一样，结实得要命。
他扭头去看旁边的窗户。窗户也关得死死的，老掉牙的插销锈得跟窗框长在了一起，他使了吃奶的劲儿也掰不动分毫。
一股更冷的绝望抓住了他。他被困死了。彻彻底底地困在了这栋吃人的房子里。
就在这时候，那声音又响了。
不再是那种有规律的敲击，变成了一种又尖又厉的哭喊。那声音好像首接穿透了墙壁和地板，从西面八方钻进他耳朵里，跟无数根冰针扎进他脑子里似的。声音里全是痛苦、怨恨，还有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饿。
“啊——！”林然疼得捂住耳朵，背靠着冰冷的大门滑坐在地上。可那哭声根本甩不掉，就在他脑袋里头回荡，越来越响。
“别叫了！别叫了！”他彻底崩溃了，嗓子都喊哑了，慕绯o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你到底想干什么？！”
哭喊声，突然停了。
死一样的寂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沉，更让人喘不过气。
林然抬起头，吓得不行，西下张望。光线昏暗，屋子里的影子都好像在变形，在爬。他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黑地里盯着他。
地下室那边，传来一点点，几乎听不清的拖拽声。
那个东西……在动。
林然的心跳都快停了。他知道，刚才自己下意识那句喊话，像是个回应，像是……搭上线了。
“放我走……”他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求求你，放我走……我什么都……”
话还没说完，那尖厉的哭声又响起来了。但这次，好像没那么疯了，反而多了点……像是在回答，像是在讲条件。
林然听不懂那鬼哭狼嚎，但他能感觉到里头那股子冰冷的意志。它不要哀求，它只要交易。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尖哭声跟潮水似的，一遍遍冲刷他快要断掉的神经。他缩在门边，脑子快炸了。他看着那扇打不开的门，感觉着身后从地下室来的、越来越近的冷气。
他不想死。
他不想跟日记里那人一样，不明不白地消失，或者变成个疯子。
“好……”林然终于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哑着嗓子挤出一个字，像是对着那个看不见的东西发了个誓，“我答应……只要……只要让我活下去……”
哭喊声，一下子没了。
周围的空气好像也没那么扎人了，那让人窒息的压力也轻了不少。地下室那边的拖拽声也停了。
一切又安静得吓人。
林然瘫在地上，张大嘴拼命喘气，冷汗混着眼泪流了他一脸。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答应了什么鬼条件，但他能感觉到，某种看不见的契约己经成了。
他活下来了。
但他也清楚，他再也走不出这栋老宅了。那扇他进来时能轻松推开的大门，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坎。他成了这房子新的囚犯，跟那个箱子里的东西一起，被永远困在了这里。代价，己经付了。他颤抖着，慢慢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和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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