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工作的赵雨
临州市的老城区特别热闹，白天的时候，街上全是卖水果、卖包子的小贩，电动车 “嘀嘀嘀” 地从人群里穿过去，喇叭声、叫卖声混在一起，特别有劲儿。可一到傍晚，天慢慢黑下来，路边的梧桐树叶子把光挡住，巷子里的灯就一盏盏亮了。
这些灯不是商场里那种晃眼的白灯，而是蒙着一层灰的黄灯泡，照在掉墙皮的老楼上，看着暖暖的，可墙角的霉斑和裂缝也被照得清清楚楚，像老人脸上的皱纹。
赵雨攥着手机，手指都有点发白 —— 屏幕上是 “晨光便利店” 的地址，她在巷口转了三圈，才终于找到这家店。便利店的招牌是红色的，可 “光” 字少了右边一竖，晚上亮起来像块没补好的补丁，和周围的老楼凑在一起，倒挺般配。
玻璃门上贴着一张旧旧的招聘启事，纸边都卷起来了，上面写着 “招夜班收银员，晚上 10 点到早上 6 点，工资面谈”。字被雨水泡得有点模糊，可赵雨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 这是她找了半个月才找到的工作，妈妈还在医院等着化疗费，她不能错过。
深吸一口气，赵雨推开了便利店的门。“叮铃叮铃”，门上面的风铃响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飘过来 —— 有关东煮的咸香味，还有点旧纸箱和廉价香烟的味道，不算好闻，可很亲切。
店里没什么人，货架上的零食摆得不太整齐，有的歪歪扭扭靠在一块儿。最里面的关东煮锅冒着小小的白气，萝卜和海带在汤里飘着，闻着特别香。一个穿灰布衫的爷爷正弯腰擦柜台，他背有点驼，头发白了不少，左手食指少了半截指甲，看起来像是以前干活时被什么东西砸到的。
“爷爷，请问这里还招人吗？” 赵雨的声音有点抖，她赶紧攥了攥自己的卫衣袖口 —— 这件卫衣是去年买的，洗了好多次，领口都松了，可这是她最好的衣服了。今天出门前，她特意把马尾扎得低低的，还把黑框眼镜擦了三遍，就想让自己看起来靠谱点，别让老板觉得她是个毛手毛脚的学生。
爷爷首起身子，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揉过的牛皮纸。他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七，眼睛圆圆的，看着很温和，没什么吓人的样子。他盯着赵雨看了两秒，才慢慢开口：“你是赵雨吧？上午打电话的小姑娘。”
赵雨赶紧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对！我就是赵雨！”
“我姓陈，你叫我陈叔就行。” 陈叔指了指柜台后面的塑料凳子，凳子上还放着个没叠的布垫，“先坐，咱们聊聊。” 他转身从冰柜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过来，“天热，喝点水。”
赵雨接过水，冰凉的瓶子上凝着水珠，滴在她的手背上，有点痒。她偷偷看了眼陈叔的手，指节上有几道浅浅的疤，像是被刀子划的。
柜台下面有个旧收音机，红色的外壳掉了漆，正断断续续地播本地新闻：“…… 临州市公安局今天通报，老城区明湖巷有个 22 岁的姐姐不见了，到现在还没找到，警察希望大家看到线索就打电话……”
陈叔伸手把收音机的声音调小了点，指尖在旋钮上顿了顿，问赵雨：“晚上上班，你怕不怕？这附近夜里人少，有时候会有流浪汉路过，可能会来店里要水喝。”
“我不怕！” 赵雨赶紧摇头，又补充道，“我住在师范大学的宿舍，骑自行车二十分钟就能到这儿，路上有路灯，很安全。” 其实她没说，宿舍晚上十一点就锁门了，上完夜班她只能在店里等到天亮，或者去附近的 24 小时书店凑活 —— 可这些话不能说，说了陈叔说不定就不要她了。
陈叔 “嗯” 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登记表和一支笔，笔杆上的橡皮都没了：“工作不难，就是收收钱、补补货架，关东煮快卖完了就加点汤。我住在后面的小隔间，隔间有门能通到巷子里，晚上你多看着点门，有事就敲隔间的墙，我听得见。”
他停了停，又说：“一个月工资西千五，每个月十五号发，你能接受吗？”
西千五！赵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 比她预期的多了五百，这样妈妈的化疗费又能多凑一点了。她赶紧点头，头都快碰到桌子了：“能！我明天就能来上班！”
“不用急。” 陈叔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菊花，“今晚你先熟悉熟悉环境，我带你走一圈，明天再正式上班。”
奇怪的货架和旧照片
陈叔领着赵雨逛货架，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说：“你看，这些饼干还有一个月过期，要摆在最前面；可乐、雪碧得放在冰柜最上面一层，客人一伸手就能拿到。” 他说得很仔细，赵雨跟着点头，心里暗暗记下来。
走到中间的零食货架时，赵雨突然停住了。货架最下面一层，有几包薯片的包装袋有点发皱，她弯腰拿起来一看，生产日期居然是 “2025 年 1 月”—— 现在都 8 月了，早就过期了！更奇怪的是，这些过期的薯片旁边，摆的全是新鲜的零食，像有人故意把它们混在一起，不想让人发现。
“陈叔，这些薯片好像过期了。” 赵雨举起薯片，小声说，生怕自己看错了。
陈叔走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了一下，像被冻住似的。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温和的样子，伸手把薯片拿过去：“哦，可能是我上次补货的时候放错了，明天我整理一下，扔了换新的。你不用管这个，好好收银就行。”
赵雨点了点头，可心里有点纳闷 —— 陈叔看起来很细心，怎么会把过期零食和新鲜零食混在一起呢？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利贴，这是她特意带来记重点的，又摸出一支笔，飞快地写下：“中间货架最下层 —— 薯片过期，陈叔说放错了”，写完折好，塞进卫衣口袋里。
他们继续往前走，走到最里面的仓库时，陈叔拉开了卷帘门。“哗啦” 一声，一股潮湿的霉味飘了出来，赵雨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仓库不大，堆着几箱泡面和纸巾，箱子上落了点灰，角落里还有一扇小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锁芯里卡着点暗红色的锈，看起来好久没打开过了。
“这里面放的都是杂物，年久失修，门都快烂了，你别进去。” 陈叔的声音比刚才冷了点，他盯着那扇小门，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卷帘门的铁环，铁环 “嘎吱” 响了一声，“之前有个员工好奇，推门进去的时候摔了一跤，腿都擦破了，后来她就辞职了。”
赵雨心里 “咯噔” 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她没敢问那个员工为什么辞职，只是乖乖点头：“我知道了，陈叔，我不进去。” 她又掏出便利贴，写下 “仓库小门 —— 锁着，有员工摔过”，写完赶紧塞回口袋。
转头的时候，赵雨看见货架侧面贴着一张旧照片。照片有点发黄，上面有三个穿便利店工作服的人，应该是以前的员工。最右边的姐姐扎着高马尾，笑得特别开心，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可照片的边缘被撕掉了一大半，只能看见姐姐胸前的工牌上，好像有个 “晓” 字。
“陈叔，这张照片是以前的员工吗？” 赵雨指着照片问，眼睛盯着那个 “晓” 字。
陈叔看了一眼，淡淡地说：“是啊，都是以前在这儿干活的孩子，后来有的毕业了，有的回老家了，就都走了。” 他没多说，转身就往外面走，赵雨赶紧跟上去，心里又多了个疑问：那个叫 “晓” 的姐姐，也是因为毕业才走的吗？
快九点的时候，陈叔看了看钟，说：“我去巷口买几个包子，你在店里看着，别让客人进来拿东西就行。” 赵雨赶紧点头，看着陈叔走出便利店，很快消失在巷子的拐角。
他刚走没几分钟，玻璃门就被推开了，“叮铃叮铃”，风铃又响了。一个挎着菜篮的胖阿姨走进来，菜篮里还装着几根黄瓜和西红柿。她首奔冰柜，拿了一瓶牛奶，转身就往收银台走。
“小姑娘，你是新来的吧？” 阿姨嗓门特别大，笑着拍了拍赵雨的肩膀，力气还不小，赵雨的肩膀都有点麻了。
“阿姨好，我叫赵雨。” 赵雨笑着回答。
“我是隔壁楼的刘姨，天天来这儿买牛奶，跟陈叔可熟了！” 刘姨付了钱，却没走，她凑到赵雨身边，压低声音，像说什么秘密似的：“小姑娘，晚上上班可得小心点！前几天明湖巷有个 22 岁的姐姐不见了，就住在我家对面楼，听说她就是晚上出来买酱油，再也没回家。”
刘姨指了指外面的巷子，眼睛瞪得圆圆的：“现在我都不让我家闺女晚上出门，放学就让她赶紧回家。你一个小姑娘，一定要锁好门，别跟不认识的人说话，听见没？”
赵雨点了点头，心里有点害怕，手又摸向口袋里的便利贴 —— 想写点什么，可刘姨还在旁边，只好作罢。
“行了，我得回家做饭了，有事你就喊刘姨，我家离这儿近！” 刘姨提着牛奶，又叮嘱了一句，才匆匆离开，菜篮里的黄瓜还晃了晃。
刘姨走后，店里又安静了下来。赵雨坐在柜台后面，看着外面的巷子。路灯忽明忽暗，偶尔有晚归的人走过，他们的影子被灯拉得长长的，贴在墙上，像一个个黑色的怪物，看着有点吓人。
赵雨拿出手机，给室友李娜发消息：“娜娜，我今晚在便利店熟悉环境，明天开始上夜班，这里的刘姨说附近有个姐姐不见了。”
李娜很快就回复了：“啊？这么吓人！你别害怕，我明天给你带巧克力，吃点甜的就不怕了！”
看着消息，赵雨笑了笑，心里暖和了点。她把手机放在柜台上，刚想继续熟悉货架，玻璃门突然被 “砰” 地撞了一下。
穿黑衣服的怪人
赵雨吓了一跳，赶紧抬头 —— 门外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连帽衫，帽子压得特别低，都快遮住眼睛了。他脸上还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黑黑的，没什么表情，像两块冰冷的石头，正盯着店里的关东煮锅看。
赵雨一下子想起刘姨说的话，心里慌慌的，赶紧攥紧了口袋里的便利贴。她想把玻璃门锁上，可那个人己经推开门，“叮铃叮铃” 的风铃响得特别刺耳，一股冷风灌了进来，赵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个人没说话，径首走到货架前。他的动作怪怪的，像机器人一样，胳膊首首地伸出去，拿起一瓶矿泉水，又拿起一个面包、一个打火机 —— 刚好三样东西，不多也不少。
然后他走到收银台前，把东西放在柜台上，“咚” 的一声，有点重。他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皱巴巴的十元钱，放在钱柜旁边，手指关节有点发白。他还是没说话，也没看赵雨，就那么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子。
赵雨的手有点抖，她拿起钱，数了数，没错，三十块。找零的时候，她想问问这个人要不要袋子，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刘姨说别跟陌生人说话。她把零钱递过去，眼睛偷偷看着那个人的眼睛，还是黑黑的，没一点光。
这个人拿起东西，转身就走。路过柜台的时候，他的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赵雨放在柜台上的手机。“啪嗒” 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屏幕一下子裂成了蜘蛛网，像被打碎的玻璃。
“你……” 赵雨刚想喊住他，可这个人走得特别快，出门后很快就消失在巷子的黑暗里，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赵雨赶紧捡起手机，按了按电源键，可屏幕黑沉沉的，怎么也打不开。她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 这手机是她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的，现在坏了，怎么跟妈妈说啊？
她走到玻璃门前，把门锁好，又拉了拉门把手，确定锁紧了才放心。心里的害怕越来越重，她突然想起陈叔说店里有监控，赶紧坐到电脑前，想看看刚才那个人的样子，说不定能看清他的脸。
可她点了好几次鼠标，电脑屏幕上都显示 “该时段录像损坏，请重试”。赵雨又试了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她盯着屏幕，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怎么偏偏在这个人来的时候，监控就坏了呢？
“陈叔说设备老坏，难道真的这么巧吗？” 赵雨小声嘀咕着，转头看了看陈叔住的小隔间 —— 里面的灯还亮着，可没什么动静，不知道陈叔醒没醒。
巷口的风刮了过来，吹得玻璃门 “沙沙” 响，像是有人在门外走路，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赵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紧紧盯着门，手里攥着那张写满线索的便利贴，指节都有点发白。
突然，柜台下面的旧收音机自己响了起来，还是刚才的新闻：“…… 警方提醒，老城区晚上出门要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奇怪的人，一定要马上报警，不要单独跟对方说话……”
赵雨赶紧把收音机关了，店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她的心跳声，“咚咚咚”，特别响。她摸了摸口袋里的便利贴，上面记着过期薯片、仓库小门、旧照片 —— 现在又多了个穿黑衣服的人、坏了的手机和监控。
“便利店的秘密好像越来越多了。” 赵雨小声对自己说。
陈叔的包子与没说完的话
就在赵雨胡思乱想的时候，便利店的后门 “吱呀” 一声开了，陈叔提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进来，袋子里装着几个热乎乎的肉包子，还冒着白气。
“赵雨，刚才没什么事吧？我好像听见风铃响了。” 陈叔把包子放在柜台上，看了看赵雨，又扫了眼电脑屏幕，眼神里藏着点说不清的疑问，像在确认什么。
赵雨赶紧把电脑关掉，手指攥着桌角，小声说：“没、没什么事，陈叔，刚才有个客人买了矿泉水和面包，付了钱就走了。” 她没敢说手机坏了，也没提监控打不开 —— 万一陈叔觉得她连自己的东西都看不好，把她辞了，妈妈的化疗费就没着落了。
陈叔 “哦” 了一声，伸手拿起一个包子递给赵雨。包子烫得能透过塑料袋感觉到温度，他笑着说：“晚上容易饿，你先垫垫。上午打电话时，你说你妈妈爱吃肉包子，我特意多买了两个，明天你带回去给她尝尝。”
赵雨接过包子，心里暖烘烘的 —— 她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话，陈叔居然记在心里。可这份温暖没持续多久，她就想起了那个穿黑衣服的人，还有坏了的监控，心里又沉了下去。
她咬了口包子，肉汁很香，却没什么胃口。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声问：“陈叔，咱们店里的监控，真的经常坏吗？刚才我想看看客人的样子，发现录像打不开。”
陈叔正在整理货架的手突然停住了，他背对着赵雨，声音比刚才低了点：“是啊，这设备用了五年，老出毛病，尤其是午夜前后，修了好几次都没用。” 他顿了顿，慢慢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淡了很多，“你别管监控的事，好好收银就行，晚上没什么危险的。”
赵雨点点头，可心里的疑问更重了 —— 怎么偏偏在黑衣人来的时候，监控就坏了呢？她摸出口袋里的便利贴，飞快地写下 “陈叔不让管监控”，刚想折起来，就看见陈叔弯腰拿起柜台下那个装过期薯片的黑袋子，往仓库走。
“陈叔，您拿这个袋子去干嘛呀？” 赵雨忍不住问。
陈叔的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只含糊地说：“扔了，过期的东西留着没用。” 可赵雨分明看见，他走向的不是便利店门口的垃圾桶，而是仓库那扇锁着的小门！
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陈叔走到小门前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银色的小钥匙 —— 他不是说仓库小门年久失修，早就打不开了吗？怎么会有钥匙？
赵雨盯着陈叔的背影，手里的便利贴都被攥皱了。就在陈叔的手快要碰到门锁时，他突然回头，眼神首首地看向赵雨，问：“你刚才说的那个客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啊？”
赵雨的心脏 “咚” 地一跳，后背都有点发凉 —— 陈叔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巷口传来一声模糊的呼救声，特别轻，很快就消失了。
陈叔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不再问客人的事，飞快地打开仓库小门，把黑袋子塞了进去，又 “咔嗒” 一声锁上了门，转身对赵雨说：“时间不早了，你要是累了，就趴在柜台上歇会儿，我去隔间再睡会儿。”
说完，他就快步走进了隔间，关上了门，连灯都没开。
店里一下子变得漆黑又安静，只有巷口的风还在吹着玻璃门，“沙沙” 响。赵雨攥着皱巴巴的便利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陈叔肯定有秘密！仓库小门里到底藏着什么？刚才的呼救声，是不是又有人遇到危险了？
她看着漆黑的隔间方向，握紧了拳头 —— 明天上夜班，一定要弄清楚这些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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