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经过上次的雷霆手段，朝臣们都变得异常恭顺。
慕昭提出的几项关于民生和军备的政令，都毫无阻碍地得到了通过。
整个早朝的氛围，前所未有的高效与和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日的朝会将平稳结束时，慕昭却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议题。
“诸位大人。”
她的声音平静，却让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本宫今日，还有最后一项提议。”
“本宫提议，由国库出资，在京城及各州府，开办官学女堂。”
“凡我大夏女子，无论出身贵贱，皆可入学。”
“学堂教授内容，除传统女红之外，增设读书、识字、算术、以及基础的药理知识。”
她的话音刚落，整个金銮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立当场。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女子学堂？
还教读书识字和算术？
这是何等荒谬绝伦的言论！
短暂的死寂之后，大殿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瞬间炸开了锅。
“这……这简首是闻所未闻！”
“女子读书？成何体统！”
“疯了，真是疯了！”
礼部尚书陈博文第一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几乎是冲出队列，手持笏板，浑身颤抖地指着慕昭。
“长公主殿下！您……您可知您在说些什么！”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利。
“圣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
“自古以来，女子便应恪守三从西德，相夫教子，操持家务，此乃天理人伦，是维系我大夏江山稳固的纲常！”
“您如今要开办女学，教女子读书识字，这是要颠覆纲常，动摇国本啊！”
他引经据典，言辞激烈，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卫道士般的悲愤。
“臣恳请殿下，立刻收回此等荒唐之言，否则，我大夏危矣，社稷危矣！”
说完，他便重重地跪了下去，以头抢地。
“臣，死谏！”
随着他的跪下，大批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文官，也纷纷出列，跪倒在地。
“臣等附议！请殿下收回成命！”
“此举有违祖制，有违伦常，万万不可行啊！”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金銮殿。
他们用最激烈的姿态，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这是一个死局。
慕昭刚刚用雷霆手段立威，如果此刻妥协，那她刚刚建立起来的权威便会荡然无存，日后政令再难推行。
可若她不妥协，便等于是公然与传承了千年的儒家传统为敌，与天下所有的读书人为敌。
无论怎么选，都是一个巨大的困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慕昭的身上，想看她如何应对这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慕昭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或愤怒。
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地上跪着的那些官员一眼。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情绪最为激动的礼部尚书陈博文，平静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陈大人。”
她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让嘈杂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本宫且问你，你家中可有妻女？”
陈博文一愣，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梗着脖子答道。
“臣家中有一妻二女，皆恪守妇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慕昭点了点头。
“很好。”
“那本宫再问你，你的夫人，可会算术？”
陈博文皱起了眉头。
“内子只粗通文墨，于算术一道，一窍不通。”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被渣男皇帝废后，我转身权倾朝野慕昭继续问道。
“那你府中的账目，是由谁来核对？”
“自然是由账房先生。”
陈博文答得理所当然。
慕昭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那若是账房先生与采买管事内外勾结，虚报账目，中饱私囊，你的夫人，可能看得出来？”
陈博文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
他一时语塞。
慕昭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发问。
“本宫再问你，你的女儿，日后总要嫁人。”
“若是她嫁入夫家，夫家人口众多，关系复杂，她若不识字，看不懂家中契书、田契，又该如何管家理事，为夫君分忧？”
“若是她连基本的算术都不会，又如何能管好中馈，不被下面的刁奴欺瞒？”
陈博*文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慕昭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最后一个问题。”
“陈大人，你家中孩童若是半夜突发高烧，咳嗽不止，在郎中赶来之前，一个只知哭泣、束手无策的母亲，和一个懂得基础药理，知道如何用温水降温、如何辨别风寒与风热的母亲，哪一个，能让你的孩子，有更大的机会安然无恙？”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看似坚不可摧的祖制，露出了其内部荒谬而不合逻辑的内核。
她没有去辩论那些虚无缥缈的纲常，而是将问题，拉回到了最现实，最具体，最与每一个男人都息息相关的家庭事务之上。
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
所有官员，包括那些跪在地上的，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不得不承认，慕昭所说的每一个场景，都是他们生活中极有可能发生的。
一个识字、会算术、懂药理的妻子、母亲、主妇，对于一个家庭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慕昭看着哑口无言的陈博文，缓缓站起身。
她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诸位大人，你们都搞错了一件事。”
“本宫开办女学，不是为了挑战男权，更不是为了动摇国本。”
她环视着满朝文武，一字一句地说道。
“恰恰相反，本宫是为了稳固国本。”
“一个能识字、会算术、懂基础药理的母亲，是否能更好地管理家事，让家庭和睦，让你们在朝堂之上，没有后顾之忧？”
“一个更优秀的母亲，是否能更好地教养孩童，培养出更健康、更聪慧、对国家更有用的下一代？”
“当我们的国家，拥有了千千万万个这样优秀的母亲，我们的国民素质，会不会得到整体的提升？”
“当我们的家庭，因为有了一个更称职的主妇而变得更加稳固，我们的国本，是会动摇，还是会更加坚如磐-石？”
她将“女子教育”，从一个敏感的、挑战传统的话题，巧妙地重新定义为了一个“提升国民素质、稳固家庭、利国利民”的百年大计。
这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从道义上反驳的逻辑。
礼部尚书陈博文张着嘴，呆呆地跪在地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可以引经据典地辩论纲常，但他无法反驳一个“更优秀的母亲能培养出更优秀的儿子”这个简单而朴素的道理。
因为反驳这个，就等于是在否定他自己存在的价值。
满朝文武，再也无人能从“国本”的角度，对此提出任何异议。
慕昭看着下方沉默的群臣，声音恢复了平静。
“此事，就这么定了。”
“由礼部牵头，户部拨款，工部选址，三月之内，本宫要看到京城第一座官办女学，正式开学。”
政令得以初步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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