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铁律，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杖毙。
这两个字，让所有宫女的脸色都变得惨白。
殿外的桂嬷嬷，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听到这句话，双腿一软，又差点跪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殿外的人群中响起。
“殿下，此令，恐有不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内侍省五品官服的中年太监，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是昭阳宫的总管太监，魏安。
魏安的脸上，带着一丝职业性的谦恭微笑，但眼神却很锐利。
他先是对着慕昭，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
然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殿恤下人，防范火患，奴才们感激不尽。”
他的声音，温和而有条理。
“只是，这宫中夜里若无灯火，便是一片漆黑。”
“殿下夜里若要看书批阅，或是起夜喝水，又该如何？”
“宫女内侍们，夜里当值巡视，若是摸黑行走，磕了碰了是小事。”
“万一有刺客趁黑潜入，我等眼不能视，又该如何护卫殿下周全？”
他的话，说得合情合理，句句都站在为慕昭考虑的立场上。
他没有首接反对慕昭的命令，而是指出了这个命令执行之后，会带来的种种不便和巨大的安全隐患。
瘫在地上的兰香，听到魏安的话，眼中也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她知道，魏总管这是在为她，也是在为所有宫人，争取转圜的余地。
慕昭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目光，从魏安那张看似恭顺的脸上扫过。
然后，她的视线，缓缓地移向了殿内那些用来照明的，巨大的牛油蜡烛。
烛火在夜风中摇曳，将殿内的陈设，照得光影晃动。
她观察着烛泪滴落的速度。
她观察着烛芯燃烧后，散发出的那一缕缕细微的黑烟。
她还观察着烛火的光芒，投射在墙壁上，所形成的那些模糊不清的阴影。
魏安见慕昭沉默，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他向前走了一步，语气变得更加恳切。
“殿下，奴才斗胆，有个两全之策。”
“哦？”慕昭终于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说来听听。”
“奴才以为，可将殿内所有的明火，都换成宫中特制的‘琉璃风灯’。”
魏安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此灯，外罩厚实的琉璃罩，可挡风，可防火星。”
“其底座沉重，不易碰倒。”
“既能保证照明，又能最大限度地杜绝火患。”
“如此一来，既全了殿下的安危，也便了我等下人伺候。”
“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他说完，便躬下身，等待着慕昭的裁决。
他相信，自己这个提议，无懈可击。
殿外的宫女们，也都露出了期盼的神色。
她们觉得，魏总管这个办法，实在是太好了。
慕昭没有立刻表态。
她缓缓地走到了一支巨大的蜡烛前。
她没有去碰触蜡烛，也没有去感受火焰的温度。
她只是伸出手，在距离火焰半尺远的地方，张开了手掌。
她似乎在感受着，火焰燃烧时，所产生的，那股向上升腾的热气流。
然后，她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寝殿那高高的穹顶。
穹顶上，雕梁画栋，绘着繁复的云纹和凤凰图案。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重新看向魏安。
“魏总管。”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古井。
“你的提议，听起来很不错。”
魏安的脸上，笑容更深了。
“但你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慕昭的话锋，陡然一转。
魏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奴才愚钝，请殿下示下。”
“本宫问你。”
慕昭的目光，变得像探针一样锐利。
“火焰燃烧，需要的是什么？”
魏安愣住了。
这个问题，太过简单，也太过奇怪。
“回……回殿下，自然是需要烛油，灯芯，以及……空气？”
他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说对了，是空气。”
慕昭点了点头。
“更准确地说，是空气中的一种，我们赖以生存的‘氧气’。”
“氧气？”魏安和周围的宫女们，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没错。”
慕昭的声音，像是在揭示一个世界的真理。
“这间寝殿，为了彰显皇家气派，建得高大，且门窗厚重。”
“一旦到了夜晚，门窗紧闭，这里，就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你们点燃的每一支蜡烛，每一盏油灯，都在和我们，争夺这个空间里，有限的‘氧气’。”
“它们燃烧得越旺，我们能呼吸的‘氧气’，就越少。”
慕昭的描述，让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地变得急促起来。
她们仿佛真的感觉到，空气正在变得稀薄。
“当空气中的‘氧气’，减少到一定程度。”
慕昭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严肃。
“我们的大脑，就会因为缺少‘氧气’的滋养，而变得迟钝。”
“我们会感到头晕，恶心，西肢无力。”
“我们的反应会变慢，判断力会下降。”
“如果是在睡梦中，我们甚至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而你们所谓的，万无一失的‘琉璃风灯’，为了防止熄灭，它的通风口，设计得极小。”
“这意味着，它内部的火焰，为了维持燃烧，会更加剧烈地，消耗周围的‘氧气’。”
慕昭向前踏出一步，气势凌人。
“魏安！”
“你这个所谓的‘两全之策’，是想让本宫，和这满殿的宫人，都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死去吗？”
“你，究竟是愚蠢，还是包藏祸心！”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晴天霹雳，炸响在魏安的耳边。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宫中常识和管事经验，在对方这种闻所未闻，却又恐怖到让他无法反驳的理论面前，被彻底粉碎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盏灯，一支蜡烛，竟然还隐藏着如此致命的危险。
殿外的所有宫女，都吓得魂飞魄散。
她们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下一刻，就会窒息而死。
慕昭没有再看己经瘫倒在地的魏安。
她转身，对着己经彻底被她折服的采薇，下达了新的命令。
“采薇。”
“奴婢在！”采薇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崇拜，而变得尖锐。
“传我的话。”
慕昭的声音，冷静而充满了力量。
“第一，立刻熄灭殿内所有明火，一盏不留。”
“第二，去内务府库房，将所有未开封的‘夜明珠’，全部取来。”
“有多少，取多少。”
“从今夜起，昭阳宫，只用夜明-珠照明。”
“第三，将我今日所说的，关于‘氧气’和‘燃烧’的道理，一字不漏地，传达给宫里的每一个人。”
“告诉他们，这不是规矩。”
“这是，活下去的常识。”
被渣男皇帝废后，我转身权倾朝野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被渣男皇帝废后，我转身权倾朝野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MHN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