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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寒梅落尽子规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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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旁的茶寮里,说书人醒木拍案,唾沫横飞:“话说那苏家小姐,表面贞洁烈女,实为金国细作!竟在闺房藏了与兀术的密信...”

茶客哗然。有人怒摔茶碗:“苏老贼死得好!只可怜沈状元被妖女所惑!”

清辞压低头顶斗笠,指节捏得青白。怀中毒籍烫如烙铁,却不及此刻心头之痛。

离京三日,此类谣言己传遍江北。新帝手段狠辣,不仅伪造证据,更将苏慕烟塑造尽可夫的妖女。每听一句诽谤,都似刀剜心头肉。

“客官茶凉了,可要续杯?”茶博士过来斟茶,指尖在桌面轻叩三下——凤阁暗号!

清辞随其至后院柴房。茶博士褪去伪装,竟是柳轻眉麾下女卫逐月。

“楼主生前留有密道。”逐月摊开地图,“但新帝己派‘梅影卫’追杀,为首的是...”她迟疑片刻,“是苏小姐的贴身侍女,挽星。”

清辞如遭雷击。挽星自小与慕烟一同长大,情同姐妹!

“她认定了小姐通敌叛国。”逐月苦笑,“那日冷宫搜出的‘密信’,正是挽星‘亲手发现’的。”

真相如毒蛇噬心。原来最深的刀,往往来自最亲的人。

按图索骥,清辞夜渡淮河。将至凤阳时,忽见河道浮尸累累——皆是南逃的苏家旧部!

岸上立着个素衣女子,正是挽星。她剑尖滴血,冷笑如冰:“沈清辞,你还要被那妖女迷惑到几时?」

清辞握紧缰绳:「挽星,慕烟待你如妹...」

「住口!」挽星嘶吼,「我亲眼见她与金人私会!枕下搜出密信!她跪着求我别说...」忽然泪如雨下,「我竟真信了她鬼话!」

清辞心头发冷。新帝毒计,竟让最亲近之人反目成仇!

挽星剑光骤至:「纳命来!」

梅影卫一拥而上。清辞不忍伤她,且战且退。至芦苇深处,逐月忽从水中跃出:「走!」

炸药轰响,河道塌方。清辞最后看见的,是挽星怨毒的目光。

秘道通往凤阳古城。逐月点燃烛火:「楼主在此处藏了件东西。」

烛光映亮密室墙壁,清辞呼吸骤停——满墙都是慕烟的画像!

有幼时蹒跚学步的,有豆蔻习琴的,有及笄礼上簪花的...最新一幅,竟是她在狱中受刑的模样,额间伤口渗着血珠!

「楼主暗中守护苏小姐多年。」逐月轻触画上血痕,「这些画,是她用命换来的。」

最末一幅画后藏有暗格。格中玉瓶下压着血书:

「新帝恐苏小姐有孕,己下绝子汤。妾拼死换药,然其体己损,此生难嗣。痛彻心扉,唯以死谢罪。——轻眉绝笔」

清辞踉跄跪地,喉间涌上腥甜。烛火摇曳中,仿佛看见慕烟在牢狱中挣扎,被强灌汤药...

「楼主换药后遭察觉,受尽酷刑而亡。」逐月泪如雨下,「她最后说...对不起小姐...」

窗外忽起骚动。逐月色变:「梅影卫追来了!相公快走!」

轰隆巨响,石门崩塌。逐月推清辞入密道,反身迎敌:「替我告诉小姐...挽星是受了蛊心术!」

剑戟交鸣声渐远。清辞在黑暗中期踉跄前行,掌心玉瓶冰凉刺骨。

密道尽头竟是悬崖瀑布。水雾弥漫间,见下方军营连绵——竟是金兵大营!

帐中走出一位华服女子,侧脸与慕烟惊人相似!清辞险些脱口呼唤,却见她转身——眉宇间多了颗朱砂痣。

「公主殿下。」金将行礼,梅花三弄:红尘痴情录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梅花三弄:红尘痴情录最新章节随便看!「探子来报,宋帝己派使臣前来议和。」

女子轻笑:「告诉九哥,本宫定叫赵构割让江北...」

清辞如坠冰窟。此女竟是金国公主!与慕烟如此相像,绝非巧合!

是夜潜入军营。公主帐中烛火通明,她正对镜梳妆,哼着临安小调。镜台搁着支梅花簪,与慕烟那支一般无二。

清辞心念电转,忽见公主褪下罗袜——右脚竟有六趾!

电光石火间,想起慕烟说过:她有个孪生妹妹,出生便六趾,被歹人掳走...

帐外忽然喧哗:「有细作!」

清辞急藏身屏风后。但见秦熺匆匆入帐,奉上锦盒:「殿下,这是陛下亲笔。」

公主展信轻笑:「九哥要我冒充苏慕烟,坐实苏家通敌之罪?容易得很。」把玩着梅花簪,「反正那贱人早己...」

话音未落,清辞剑己抵她咽喉:「慕烟在何处?」

公主骇然,忽娇笑:「姐夫莫急...」袖中金针骤发!

清辞闪避间扯落她面纱,露出与慕烟别无二致的脸!「你...」

「我是完颜明珠,金国九公主。」她媚笑,「也是苏慕烟孪生妹妹。惊不惊喜?」

清辞剑尖颤抖:「慕烟何在?」

「大概死在哪个乱葬岗了吧?」明珠轻笑,「那日冷宫大火,我亲手给她灌下毒酒...」

剑光暴起!秦熺急挡,臂骨尽碎!清辞擒住明珠:「带我去找她!」

营中大乱。清辞挟公主策马狂奔,身后箭如飞蝗。明珠忽然凄笑:「你找不到她了...那毒酒名‘红颜殁’,尸骨无存...」

清辞猛然扼紧她咽喉:「你说什么?!」

「姐姐死前还在唤你名字...」明珠咳血大笑,「真是痴情...」

马匹中箭惊蹶。清辞坠落悬崖那瞬,仿佛见慕烟在云端微笑。

「清辞...」她伸出手,化作漫天梅瓣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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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声潺潺。清辞在河滩醒来,怀中紧攥着半幅撕裂的衣袖——是慕烟那日被掳时留下的。

逐月浮尸在不远处,掌心紧握蜡丸。剖开见血书:

「冷宫大火实为毁尸灭迹。然妾疑苏小姐未死,新帝似有顾忌。江北青州有苏家旧部,或知内情。——逐月绝笔」

希望如鬼火重燃。清辞蹒跚走向江北,每一步都踏着荆棘。

至青州时己形销骨立。按暗号叩响当铺门板,掌柜见是他,骇然关门:「快走!全城都在捉拿苏家同党!」

门缝塞出张纸条:「城西坟场,子时。」

夜半坟场磷火飘忽。老丐蹒跚而来,竟是苏府旧卫!他跪地痛哭:「小姐确实被灌毒酒...但当日有神秘人劫囚车...」

清辞心跳如鼓:「可知去向?」

「似乎往南...」老丐忽噤声。弩箭破空,他踉跄倒地,指向某座荒坟:「碑下...」

清辞刨开坟土,现出铁盒。内藏慕烟亲笔血书:

「清辞如晤:妾身蒙冤,然念君安危,唯假死遁走。今匿身江南,待君来寻。若三年无音讯,便是魂归梅下。——烟绝笔」

日期正是冷宫大火前三日!她早知有难,提前留书!

清辞紧攥血书跪在荒坟间,忽闻马蹄声如雷。火光中见明珠端坐马上,娇笑如鬼魅:

「姐夫真是痴情...可惜姐姐的骨头,早被野狗啃净了!」

箭雨倾泻而下。清辞滚入河中那瞬,望见江北荒原上,寒梅落尽,子规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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