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县的早市总是热闹非凡，叫卖声此起彼伏。武大郎照例在街角支起炊饼摊，白胖的炊饼在蒸笼里冒着热气，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武大，来两个芝麻馅的！"
"我要豆沙的！"
武大郎忙得团团转，脸上却始终带着憨厚的笑容。这时，一顶青绸小轿在摊前停下，轿帘掀起，露出西门庆略显疲惫的脸。
"武大兄，生意兴隆啊。"西门庆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武大郎正在给炊饼装袋，头也不抬："西门官人要什么馅的？"
西门庆今日心情似乎不佳，眉头紧锁，眼下带着浓重的黑影。他摆摆手："不必了，只是路过。"
武大郎却认真打量了他一番，突然道："西门官人，您这脸色不太好啊。"
西门庆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哦？"
"印堂发黑，怕是灶火不稳。"武大郎一边包炊饼一边说，"我揉面的时候要是火候不对，脸色也会这样。"
旁边买炊饼的张婶噗嗤笑出声："武大，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整天对着灶台啊？"
武大郎却一本正经："火候不对，做什么都做不好。西门官人，您最近是不是总觉得事事不顺？"
西门庆脸色微变。这几日他确实诸事不顺，先是账目问题，又是货物延误，连最宠爱的三姨娘都跟他闹别扭。
"你......你怎么知道？"西门庆忍不住问。
武大郎指着蒸笼："您看这炊饼，火大了会焦，火小了不熟。做人做事，不都是一个道理？"
西门庆怔在原地，竟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他最近确实像是走了背运，做什么都不顺心。
"那......依你看，该如何？"西门庆鬼使神差地问。
武大郎挠挠头："把灶膛清一清，换个新炉子试试？"
旁边几个等着买炊饼的街坊都笑作一团。西门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在向一个卖炊饼的请教，顿时恼羞成怒，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武大郎还在后面喊："西门官人，真不要炊饼？刚出炉的最好吃！"
这一幕恰好被来买菜的潘金莲看见。她走到摊前，纳闷地问："方才西门庆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武大郎一边收钱一边说："我说他灶火不稳，他好像不高兴了。"
潘金莲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这个呆子，怕是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正好戳中了西门庆的心事。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第二日西门庆又来了。这次他远远地站在街对面，似乎在观察武大郎的炊饼摊。
武大郎正忙着收摊，看见他便招呼："西门官人，就剩最后一个了，给您留着？"
西门庆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来："武大兄，昨说那灶火......"
"啊？"武大郎正在收拾蒸笼，"什么灶火？"
"就是......你说我灶火不稳。"西门庆压低声音，"可能看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武大郎认真想了想："这个得亲眼看看灶膛才知道。要不您把灶台搬过来？"
西门庆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正好王婆经过，听见这话笑得前仰后合："大郎啊大郎，你可真是个活宝！"
武大郎一脸茫然："我说错什么了？不看灶膛怎么知道火候？"
这事很快在街坊间传开了。有人说武大郎会看相，有人说西门庆中了邪，居然信一个卖炊饼的胡话。
潘金莲听说后，心中暗笑，却也不点破。倒是郓哥神秘兮兮地来报信："金莲姐，听说西门官人真请了道士去看风水呢！"
"哦？"潘金莲挑眉，"结果如何？"
"道士说宅子阴气重，要做法事。"郓哥憋着笑，"西门官人这两日连门都不敢出，说是要避灾。"
正说着，武大郎卖完炊饼回来，听见这话纳闷地问："避什么灾？他家灶台修好了？"
潘金莲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修好了，修好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三日西门庆又来找武大郎。这次他神色更加憔悴，眼下的黑影愈发明显。
"武大兄，"他左右张望，见西下无人，才低声道，"你上次说灶火不稳，可能看出是什么缘故？"
武大郎正在生火准备明天的面团，头也不抬："火候不对，多半是柴湿了。"
西门庆若有所思："柴湿了......"
"要不就是烟囱堵了。"武大郎往灶膛里添了把柴，"得通一通。"
西门庆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突然问："若是通不了呢？"
"那就换个地方搭灶台。"武大郎说得理所当然，"街口王大爷家去年就这样，后来把灶台挪到东边，火就旺了。"
西门庆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匆匆告辞离去。
郓哥从墙角钻出来，纳闷地问："金莲姐，西门官人这是怎么了？真信了大郎哥的胡话？"
潘金莲望着西门庆远去的背影，嘴角微扬："他不是信了胡话，是心里有鬼。"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西门府热闹非凡。先是请了工匠改建厨房，接着又要挪动书房的位置，连院里的假山都移了地方。
王婆这日来借针线，唉声叹气地说："这西门官人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整天折腾宅子，把下人们累得够呛。"
武大郎正在试新调的五香粉，闻言插嘴："灶台挪好了？火候对了？"
王婆白了他一眼："都是你胡说什么灶火不稳！"
武大郎委屈道："我说的明明是实话。"
是夜，潘金莲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推开窗户一看，西门府竟然在连夜施工，几个工匠正在挪动后院的石狮子。
"这西门庆，真是魔怔了。"潘金莲喃喃自语。
武大郎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娘子，怎么了？"
"没事。"潘金莲关上窗户，"有人睡不着，在折腾。"
第二日，西门庆破天荒地没来炊饼摊。郓哥来报信，说西门庆病了。
"说是夜里着凉，发热说胡话。"郓哥绘声绘色，"一首在念叨什么'火候'、'灶台'的。"
武大郎正在和面，闻言抬头："看吧，我就说灶火不稳会生病。"
潘金莲看着丈夫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看似憨首的丈夫，或许比她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http://www.220book.com/book/MHW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