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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来时路・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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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晚逃出总兵府的那个清晨,天刚蒙蒙亮,晨雾像一层薄纱,裹着路边的枯草,草叶上结的霜花在微光里泛着冷白的光。

她背着布包,布包里藏着从现代带来的旧手机 —— 屏幕早就黑了,却一首被她贴身放着,像握着最后一点 “家乡” 的痕迹。

沿着青石板路往西街走时,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却又带着一丝恍惚 —— 这条路她曾走了无数次,以前是顾彦辰陪着她,或是她提着装芒果干的食盒,去军营给他送点心。

那时他会在路口等她,铠甲上还沾着晨露,见了她就笑,眼里的光比朝阳还亮。

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影子被晨雾拉得很长,孤零零地落在石板上。

路过西街口的老槐树时,她停下了脚步。树干上还留着她去年刻的小标记 —— 一个歪歪扭扭的 “晚” 字,旁边是顾彦辰刻的 “辰”,两个字挨在一起,像他们曾经紧紧靠在一起的日子。

树还是老样子,枝桠遒劲得能撑起一片天,只是冬天叶子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像极了她此刻空荡荡的心。

她靠在树干上,指尖摸着树皮的粗糙,现代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 —— 穿越前,她只是个在写字楼里熬夜改方案的普通打工人,每天挤地铁、吃外卖,最大的梦想是攒够钱开一家小小的甜品店;

而顾彦辰,却是屏幕上光芒万丈的顶流明星,唱过她循环播放的歌,演过她熬夜追的剧。

那时的他们,一个在台下为他欢呼,一个在台上接受万千追捧,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连眼神交汇都是奢望。

可命运偏要开玩笑,一场意外的地震,让他们双双穿越到这个异世。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这棵槐树下相遇的场景 —— 她刚醒来,躺在草丛里;顾彦辰走过来,蹲在她面前, 一样的狼狈和迷茫。

那时的他,早就没了顶流明星的光环,脸上沾着灰尘,却依旧难掩眉眼间的俊朗。他说他们是 “外来人”,不知道怎么回去,只能先在这异世活下去。

两个孤独的灵魂,就这样在陌生的世界里找到了依靠。

他们一起租下 “晚辰居” 的铺子,帮她劈柴、挑水,甚至放下曾经 “十指不沾阳春水” 的手,学着帮她吆喝卖芒果干。

有次遇到地痞故意刁难,把芒果干罐子摔在地上,他挡在她身前,眼神冷得像冰,说 “这是我的人,你们别想欺负她”—— 那语气,像极了他在现代采访里说 “我的粉丝我来护” 时的坚定,却比那时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度。

他会记得她爱吃甜的,每次去市集都会带一块麦芽糖回来;会在她揉面累了时,接过她手里的面团,笨拙地学着揉,脸上沾了面粉也不在意;会在冬天给她暖手,把她的手揣进他的衣襟里,说 “以前拍戏时,剧组的暖手宝都没这么好用”。

那时他们相依为命,一块馒头分着吃,一碗热粥轮着喝,晚上挤在铺子里的小床上,聊现代的生活 —— 他说他其实讨厌娱乐圈的尔虞我诈,只想安安静静唱歌;她说她想攒够钱,开一家有阳光的甜品店。

虽然穷,却满心都是希望,她以为他们会一首这样下去,在西街守着 “晚辰居”,守着彼此,把异世的日子过成现代梦想里的样子。

可她没想到,权力会改变一个人。

自从顾彦辰因战功被封为总兵后,一切都变了。

他开始穿精致的铠甲,住华丽的府邸,身边围着阿谀奉承的人,眼里的温柔渐渐被冷硬取代。

他再也不会帮她揉面,再也不会陪她聊现代的事,甚至忘了他们曾经都是 “外来人”,忘了他们在破庙里分食一块干粮的日子。

他成了南州的顾总兵,而她,却还是那个想守着小铺子的苏晚晚。

眼泪忍不住掉下来,砸在树皮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擦了擦眼泪,把布包里的旧手机拿出来,贴在胸口 —— 屏幕冰凉,却能让她想起现代的自己,想起那个从未想过要依附谁的苏晚晚。

她不能再沉溺于过去,她要回西街,做回那个能自由呼吸的自己。

继续往西街走,“晚辰居” 的铺子就在前面。

门口的红灯笼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只是蒙了一层灰,像被遗忘的旧时光。

王婶和阿武正在门口扫雪,王婶手里的扫帚停在半空,阿武的雪铲 “哐当” 掉在地上,两人都愣住了。

“晚晚!”

王婶丢下扫帚,跑过来抱住她,声音带着哽咽,

“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阿武每天都来铺子门口看,说你肯定会回来的!”

阿武也跑过来,挠着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晚晚姐,你回来了就好,我还以为你…… 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我把你常用的石臼都擦干净了,就等你回来做芒果干。”

苏晚晚看着他们,心里满是温暖。

他们不知道她的现代身份,不知道她和顾彦辰的过往,却用最朴素的真心待她。

她知道,这里才是她的家,有她真正在乎的人,有她想要的烟火气。

而总兵府里,顾彦辰发现苏晚晚不见了的时候,己经是第二天中午。

他处理完军务,习惯性地往东院走,推开门,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心里猛地一沉。

衣柜里的锦裙还在,叠得整整齐齐,是他让人给她做的江南云锦;可她带来的旧布衫不见了,那件她穿越时穿的、洗得发白的 T 恤,他曾笑说 “这衣服料子怪舒服”,却被她宝贝得不行。

床头的芒果干陶罐也不见了,那个带着小缺口的罐子,曾装着他们一起晒的第一罐芒果干。

他心里猛地一慌,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比丢了军饷还着急。

他派人去西街找,手下回来禀报说,苏晚晚己经回到 “晚辰居”,还说 “以后再也不会回总兵府了”。

顾彦辰坐在书房里,他想起苏晚晚说的话:“你想要的是总兵的权势,我想要的是西街的自由。”

他以前不懂,他以为给她锦衣玉食,给她 “总兵夫人” 的体面,就是对她好 —— 就像他在现代,以为给粉丝签名、合照,就是对她们好。

可他忘了,苏晚晚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她要的是平等的陪伴,是一起吃苦的踏实,是那个会陪她聊现代生活的顾彦辰,而不是这个被权力包裹的总兵。

从那以后,顾彦辰没再去过西街,也没再派人去找苏晚晚。

他还是那个总兵,每天处理军务,应付朝中官员,只是脸上的笑容少了,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冷。

他把东院卧房锁了起来,钥匙挂在书房的抽屉里,里面的东西都保持着苏晚晚离开时的样子 —— 锦裙放在床上,墨玉玉佩放在梳妆台上,连她用过的梳子都还在原处,像是在等她回来,又像是在逃避自己的愧疚。

偶尔,他会在傍晚的时候,站在书房的窗边,看着西街的方向。

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他能想象到,苏晚晚在 “晚辰居” 里揉面,面粉沾在她的脸上,王婶在一旁笑着帮她擦;阿武在门口劈柴,时不时跟她开玩笑。那样的画面,像他在现代看过的温馨电影,却成了他再也触不到的奢望。

他知道,那些日子再也回不去了,他们己经成了陌路 —— 就像在现代,他是顶流明星,她是普通粉丝,隔着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

有次,萧将军来总兵府赴宴,喝到尽兴时,提到了苏晚晚:“听说苏姑娘回西街了,生意还不错,上次我路过,看到她的铺子门口排了好长的队。”

顾彦辰只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酒很烈,烧得他喉咙发疼,却压不住心里的难过。

他想起在现代,他曾在演唱会后台喝到酩酊大醉,那时身边围着一群人,却觉得无比孤独;

现在他成了总兵,身边前呼后拥,却还是一样的孤独 —— 因为那个能懂他孤独的人,己经不在了。

苏晚晚在西街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她每天揉面、做芒果干,把从现代带来的甜品配方改良,做出了带椰丝的芒果干、裹着芝麻的麦芽糖,生意越来越好。

王婶帮她看店,阿武帮她送货,晚上他们一起吃饭,聊西街的趣事,偶尔她会想起现代的生活。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拿出那个旧手机,贴在耳边,仿佛能听到现代的声音。

她会想起顾彦辰,想起他们在西街的日子,想起他说 “我们一起在这异世好好过” 的承诺,心里泛起一丝心酸。

可她知道,那些都己经过去了 —— 他选择了权力的顶峰,她选择了平凡的烟火,他们就像现代时那样,一个在云端,一个在人间,再也不会有交集。

春天的时候,西街的柳树发了芽,嫩绿的叶子垂在青石板路上,满是生机。

苏晚晚在 “晚辰居” 门口摆了个小摊,卖她做的芒果干。

有个常客笑着问她:“苏掌柜,你家掌柜的呢?以前不是总陪着你吗?他对你可真好,上次我看到他帮你扛面粉,一点架子都没有。”

苏晚晚笑了笑,手里的动作没停,把芒果干装进油纸袋里:“他有事,走了。”

客人没再多问,拿着芒果干离开了。

苏晚晚抬起头,看向总兵府的方向。

阳光正好,洒在总兵府的朱红大门上,闪着耀眼的光,却再也照不进她的心里。

她知道,那里再也不是她的归宿,她的归宿,是西街的青石板路,是 “晚辰居” 的甜香,是身边这些真心待她的人。

而顾彦辰在总兵府里,看着窗外的红梅。红梅开得正艳,像一团团燃烧的火。

他想起苏晚晚说过:“红梅很好看,等开春了,我们在西街也种一棵,这样冬天就能看到花了。”

他苦笑了一下,让侍卫去西街买一棵红梅树苗,种在东院的窗边。

树苗栽下的时候,他站在旁边,看着嫩绿的芽,心里满是遗憾 —— 他拥有了权力,拥有了体面,却失去了那个能和他一起种梅花的人。

他们曾经那么近,在西街的破庙里相依为命,在 “晚辰居” 的铺子里共筑未来,在异世里成了彼此的 “家乡”。

可现在,他们却那么远,一个在西街的烟火气里安稳度日,一个在总兵府的权力里孤独前行。

来时路的温暖,像一场短暂的梦,醒来后,只剩下陌路的心酸,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在现代,他们从未真正靠近过一样,在异世,他们终究还是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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