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明德国际中学表面依旧维持着精英学府的平静与有序。但“午夜哀乐”和“试卷血字”的阴影并未完全散去，只是在老师们的弹压和时间的流逝下，逐渐变成了学生们课间窃窃私语的谈资，添上了更多光怪陆离的色彩。
江野和顾言依照约定，在明面上恢复了“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即使在走廊擦肩而过，也最多是眼神短暂交汇，便迅速移开，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信息的交换却在悄悄进行。
江野充分发挥了他“人际通达”的优势。午休时间，他不再窝在球场或者天台，而是溜达到学校后门附近，那里聚集着一些高年级的体育生、艺术生，还有几个因为各种原因同样不被主流待见的学生。他递烟，插科打诨，看似随意地将话题引向学校的“奇闻异事”。
“哎，听说咱们学校以前艺术楼挺牛的，怎么突然就废了？”江野叼着根没点燃的烟，靠在墙边，状似无意地问一个相熟的体育生。
“谁知道呢，好像说是出过事吧？都好多年了。”体育生挠挠头，“反正我入学的时候那楼就锁着了，阴森森的，没事谁往那儿跑。”
另一个打扮有些另类的艺术生插嘴道：“我好像听我哥说过一嘴，他比咱们大几届。说当时艺术楼有个挺有才华的学生，好像叫……林什么来着？后来好像……自杀了？就在楼里。学校压下去了，然后就封楼了。”
“自杀？”江野心里一凛，表面却不动声色，“为啥啊？感情问题？还是……”
“那就不清楚了，传什么的都有。有说是因为比赛名额被抢了，有说是被排挤了，反正挺惨的。”艺术生耸耸肩，“都是传闻，当故事听呗。不过那楼确实邪乎，以前有胆大的晚上跑去探险，回来都说听见里面有哭声。”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带着传闻固有的模糊和矛盾，却都与“艺术楼”、“悲剧”、“优等生”（比赛名额）这些关键词对上了。江野将这些零碎的信息通过预付费手机，简短地发给了顾言。
另一边，顾言则利用学生会副会长的权限和自身的计算机能力，尝试潜入学校的内部档案系统。白天，他如常上课、参加竞赛讨论，举止无可挑剔。夜晚，在确保网络环境相对安全后，他开始了数字世界的探寻。
学校的电子档案库防护并不算顶尖，但关于敏感事件的记录显然被特意处理过。他找到了关于艺术楼封闭的官方通知，只有简短的“因设施老旧，存在安全隐患，予以封闭”的字样。搜索关键词“意外”、“事故”，结果大多是一些运动会扭伤、实验室小火灾等不相关记录。
当他尝试搜索可能涉及的学生姓名时，更是遇到了强大的阻力。系统日志显示，数次尝试访问都触发了隐藏的警报机制，虽然被他及时用跳板服务器掩盖了真实IP，但也说明这些信息被严密监控着。
“果然有鬼。”顾言盯着屏幕上“访问权限不足”的红色提示，眼神冰冷。他转换思路，开始尝试从外围入手，通过校友录、旧年的电子校刊等公开或半公开渠道进行交叉比对。
这是一项极其枯燥且需要耐心的工作。几天下来，收获甚微。首到一天深夜，他在一个早己无人维护的、几年前的校园论坛备份快照中，发现了一个被锁定的帖子，标题是《关于第三届‘明德之星’评选的疑问》。
发帖人ID模糊，内容大部分己被删除，仅存的几句回复也语焉不详，但其中一条提到了“林晚”，这个名字与江野打听到的姓氏吻合。另一条回复则带着明显的讽刺：“某些人踩着别人的骨头拿奖，良心不会痛吗？”
“明德之星”……顾言记得，这是学校授予年度最优秀学生的最高荣誉，竞争极其激烈。他立刻搜索历届“明德之星”的获奖名单。很快，他找到了那一年的记录：
获奖者：周骏。
而在一张略显模糊的颁奖合影角落，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艺术楼照片上辨认出的、被红圈标记的瘦弱学生，他站在人群边缘，低着头，表情晦暗不清。照片备注里，他的名字是：林晚。身份是：入围候选人。
线索似乎开始串联起来了。
与此同时，江野那边也有了新的进展。
一个曾经在校内小卖部打工、消息灵通的毕业学长，在江野请他喝了顿酒之后，神秘兮兮地透露：“艺术楼那事，没那么简单。我听说当时好像不是自杀，是……意外？但具体怎么回事就没人知道了，当时在场的几个学生后来都转学或者出国了，其中一个就是现在挺有名的那个企业家，周骏。”
周骏！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同时击中了两人。
顾言立刻将“明德之星”获奖信息和周骏的名字发给江野核实。江野反馈，他打听到的传闻里，也隐约提到过当时艺术楼出事时，有几个“优等生”在场，其中领头的好像就姓周。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周骏”和“林晚”这两个名字，以及“明德之星”评选这条线，隐隐串了起来。
一场可能源于评选不公或校园欺凌的悲剧，一个被掩盖的“意外”真相，一个如今功成名就的当年既得利益者，一个怀着深刻恨意、如今回来复仇的神秘人……
对手的强大和隐秘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周骏如今是社会名流，与学校关系密切，甚至可能是重要的捐赠方。要揭开当年的真相，无疑是在挑战一个盘根错节的利益共同体。
这天放学后，天色阴沉。顾言和江野默契地前一后离开了学校，在距离几个街区的一个小公园角落里碰头。
“周骏……”江野嚼着口香糖，眼神锐利，“如果真是他，那咱们可是捅了马蜂窝了。这家伙现在能量不小。”
顾言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声音低沉：“不仅仅是周骏。能够如此严密地封锁消息，甚至可能包括监听学生，说明学校内部有更高层级的人在协助掩盖。我们的对手，是一个体系。”
“那怎么办？还查不查？”江野看向顾言，“现在收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也许还来得及。”
顾言转过头，目光与江野相遇。公园里寂静无人，只有风吹过秃枝的呜咽声。
“你怕了？”顾言问，语气平静，没有挑衅，只是单纯的询问。
江野嗤笑一声，眼神里却燃起一股野火：“怕？老子字典里就没这个字！我就是觉得，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他顿了顿，收起玩笑的神色，“那个林晚，如果真是被冤枉的，总得有人替他说话吧？”
顾言看着江野眼中那份混不吝下的正义感，沉默了片刻。他想起自己调查时遇到的层层阻碍，那种被无形之手操控和掩盖的感觉，让他感到一种熟悉的厌恶。他追求逻辑和真相，厌恶一切不透明和虚伪。
“查。”顾言最终开口，只有一个字，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但要更小心。下一步，我们需要找到更确凿的证据，或者……一个突破口。”
“突破口？”江野挑眉。
顾言的目光投向城市某个方向：“比如，找到一个当年事件的亲历者，而不是那些己经‘被消失’或‘被噤声’的。”
就在这时，顾言的预付费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依旧简短：
“小心身边人。”
作者：难道要挑拨离间了吗？
Σ( ° △ °|||)︴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昼夜同行(http://www.220book.com/book/MIQ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