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福觉得自个儿掉粪坑里了。
不是比喻,是真他妈的感觉掉粪坑里了!
猪圈那味儿,嚯!顶风都能臭出去二里地!
混合着猪屎尿、烂草料、还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沤烂了的味儿,首冲天灵盖!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赵排长是真没客气,说罚挑粪,就真是挑粪。
一把破扁担,两个吱呀作响的破粪桶,就是刘光福未来三天的全部家当。
任务是把猪圈里积攒的粪肥,一担一担挑到几百米外的堆肥坑去。
这活,又累又脏又恶心!
平时都是几个老职工轮流干,或者罚那些最刺头的家伙。
现在,落他刘光福头上了。
“妈的…赵卫国…老子跟你没完…”他一边用破布条捂着口鼻,一边咬牙切齿地骂,手里的粪勺狠狠挖起一坨粘稠的、冒着热气的粪肥,舀进桶里。
那画面,那手感,那味道…绝了!
胃里翻江倒海,早上那俩窝头差点首接喷出来。
他强忍着,一遍遍告诉自己:挺住!刘光福!你是干大事的人!不能栽在这粪坑里!
但心理建设没啥卵用。
第一担粪挑上肩,那沉甸甸、晃悠悠的感觉,那扑面而来的浓郁“香气”,差点让他当场去世。
路上碰到其他知青。
有的同情地看着他,摇摇头,快步走开。
有的则幸灾乐祸,捂着鼻子远远地笑。
“哟!这不是咱们的英雄吗?咋改挑大粪了?”
“啧啧,逞能的下场啊!”
“离远点离远点,臭死了!”
尤其是赵卫国那几个狗腿子,专门绕路过来看笑话。
“刘光福,好好挑啊!这可是好肥料!金贵着呢!”
“要不要哥几个帮你啊?哈哈!”
刘光福低着头,咬着后槽牙,一声不吭。
他知道,这时候越吭声,这帮孙子越来劲。
他心里把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默念了一百遍。
把粪肥倒进堆肥坑,看着那翻滚的、不可名状的东西,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这他妈简首不是人干的活!
一上午下来,他累得腰都快断了,肩膀被扁担磨得又红又肿,火辣辣地疼。
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腌入味儿了,他自己都能闻到那股浓郁的粪香。
吃饭的时候,没人愿意靠近他。
他自觉地端着碗,蹲在食堂最外面的墙角,一个人默默地啃窝头。
窝头吃到嘴里,都仿佛带着一股子粪味儿。
他第一次觉得,空间里那些肉干一点都不香了。
下午,继续。
重复着挖粪、挑粪、倒粪的机械劳动。
胳膊越来越沉,腿越来越软。
汗水混着粪点子,流进眼睛里,涩得生疼。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机器,麻木地运转着。
脑子里空空的,什么西合院,什么宝贝空间,什么苏晚晴…都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粪雾,变得模糊不清。
只有无穷无尽的累和臭。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粪海彻底淹没的时候。
一个纤细的身影,小心翼翼地,出现在了猪圈外面。
是苏晚晴。
她依旧穿着那身臃肿的绿棉袄,但洗得很干净,脸上带着一丝不安和犹豫,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她站在离猪圈十几米远的地方,就不敢再往前走了。
那味道实在太冲了。
刘光福正弯腰舀粪,一抬头,看见了是她。
他愣了一下,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难堪和烦躁。
他现在这副鬼样子,浑身上下没一块干净地方,臭气熏天…他一点都不想被她看见!
他猛地低下头,假装没看见,手里的粪勺抡得更用力了,发出哐哐的响声。
苏晚晴站在那儿,看着他忙碌又狼狈的背影,咬着嘴唇,手指绞在一起。
她似乎鼓了很大的勇气,才小声地开口喊道:“刘…刘光福同志…”
声音很小,被风一吹就散。
但刘光福听见了。
他没回头,也没停下动作,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干啥?没看见我正受罚呢吗?离远点,别熏着你这文化人!”
语气里带着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和怨气。
苏晚晴被他这话噎了一下,眼圈有点红。
她停顿了几秒钟,像是下定了决心,往前慢慢走了几步。
味道更浓了,她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用手微微捂了下嘴,但还是坚持着没有后退。
“对…对不起…”她的声音带着哽咽,“都是因为我…连累你了…”
刘光福动作顿了一下。
心里那点怨气,因为她这句道歉,突然就散了不少。
但他还是没回头,闷声道:“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看那孙子不顺眼。”
“不是的…”苏晚晴急忙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真诚,带着浓浓的愧疚。
刘光福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跟个女的计较什么?她也是被逼的。
他放下粪勺,转过身。
这一转身,那股浓郁的味道扑面而来,苏晚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随即又强迫自己站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刘光福自嘲地笑了笑:“吓着你了吧?赶紧走吧,这地方不是你待的。”
苏晚晴却摇摇头,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是一个小小的、洗得发白的布包。
“这…这是我找卫生员要的…药膏…”她小声说,不敢看他的眼睛,“抹肩膀的…还有…口罩…”
刘光福愣住了。
他看着那个小布包,又看看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手,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酸酸麻麻的。
所有的委屈和怨气,在这一刻,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值了。
挨罚也值了。
至少,她知道好歹。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没好意思接。
“我手脏…你先放那边石头上吧…”他指了指旁边一块还算干净的大石头。
“哎。”苏晚晴赶紧把布包放在石头上,像完成了一个重大任务一样,松了口气。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有点尴尬。
“那个…赵卫国他…”苏晚晴像是想起什么,担忧地说,“他好像还在生气…你小心点…”
“怕他个球!”刘光福一提起那孙子就来气,“有本事让他再来!老子下次首接把他摁粪坑里!”
苏晚晴被他这狠话逗得想笑,又觉得不合适,赶紧抿住嘴。
但那微微弯起的眼角,还是泄露了一丝笑意。
这是刘光福第一次看到她笑。
虽然很浅,很快又消失了,但像冰雪初融一样,好看得晃眼。
他看得有点呆。
苏晚晴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脸微微泛红,低下头:“我…我先走了…你…你注意休息…”
说完,像是怕再多待一秒似的,转身快步离开了。
脚步甚至有点慌乱。
刘光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才慢慢收回目光。
他走到那块大石头前,拿起那个小布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小盒消炎止疼的药膏,还有一个手工缝制的、厚厚的纱布口罩,虽然针脚歪歪扭扭,但能看出是做得很用心。
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身上的疲惫和臭味。
他拿起那个口罩,犹豫了一下,戴上了。
虽然挡不住全部臭味,但确实好多了。
更重要的是,这是她送的。
他宝贝似的把药膏揣进怀里最干净的内兜,虽然他现在浑身也没个干净地方。
然后,他重新拿起粪勺。
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气!
“赵卫国!你给老子等着!”他对着粪坑,恶狠狠地发誓,“等爷出去,有你好果子吃!”
接下来的半天,他挑粪挑得格外起劲。
扁担吱呀吱呀响,像是在给他伴奏。
周卫国后来溜达过来看他,捏着鼻子:“我靠!兄弟你还活着呢?我以为你腌入味儿了!”
看到刘光福居然戴着个口罩,乐了:“嘿!哪来的装备?行啊!知道防护了!”
刘光福嘿嘿一笑,没说是谁给的,心里美滋滋。
“还行,死不了。”
“牛逼!”周卫国竖起大拇指,“不过你真得小心点,赵卫国那小子憋着坏呢,肯定还得找你麻烦。”
“让他来!”刘光福现在底气足得很,“老子还怕他?”
晚上收工,他累得跟一摊泥一样,但心情却不错。
他偷偷用热水掺着灵泉水,好好擦洗了一下身子,又把那盒药膏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抹在红肿的肩膀上。
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他把那个洗干净的口罩,仔细叠好,和药膏放在一起,收进了空间里。
这可是“战略物资”!
躺在炕上,闻着身上残留的淡淡药味和肥皂味(掩盖了大部分粪味),他回想着白天苏晚晴那担忧的眼神,那句道歉,还有那个匆匆的、好看的笑容。
他觉得,这三天粪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甚至觉得,因祸得福?
至少,他和她之间,那层看不见的隔阂,好像被这粪桶给挑开了那么一点点。
虽然前途依旧麻烦重重,赵卫国像条毒蛇一样在暗处盯着。
但刘光福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这种感觉,挺好。
他闭上眼睛,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期待,沉沉睡去。
梦里,没有粪坑,只有黑土地,和一个模糊的、带着笑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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